送走几人,已是午时,颜芝懒洋洋的拾掇,床上那套被褥床单,蚊帐一定得换,不单是她有洁癖,那两个人实在太讨厌有木有,好吧完全不想去想那两个人,别说书,连几本完本的都被瓜分走了,甚至连装书的包……想想便是气,她可不想她内室里还残留那两个人的气息。被褥呢,当然只需要洗被单,被单她是按现代的办法缝的被套,和当地很不一样,拆出来放在一顿,等月娥腿伤好了便来洗,一会得小睡一下,这个上午可真是让人疲惫……
且说叶慎和陈玄枢二人和崔黯分别之后,也没走多久,便欲告别。陈玄枢却一眼看见一个人跛着脚从前面走来,面色很是颓丧,却因人物太过秀致,在一众人中显得格外挺拔,普普通通的灰色袍子在他身上也彰显出一副凛然正气,不过,原本就菱角分明的冷峻如今更是冻的结实,让旁边的人不由得退避一边。来人深潭般的眼一片茫然,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苍苍凉凉的行来。
“晏都司怎么在这里?”眼看要和那人错身而过,陈玄枢喊住那人。
那人一怔,停住了脚步,一看,连忙施礼道:“是……是陈少将军,末将有礼了!”
陈玄枢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说道:“你腿伤还没好全,怎么就出来走动,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叶慎早在陈玄枢叫那一声“晏都司”时,便已留神了,晏都司,这不就是休了颜娘子那晏檀?仔细看看,这晏都司人物玉树修竹,**韵致,说起来并不比陈少将军差,可惜没个好的出身……
“末将……末将”晏檀有些茫然,突然眼前一亮焦躁的急问:“少将军这一路上可曾见过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陈玄枢有些不明所以。
“便是我那弃妻!”虽然希望已经很渺茫,晏檀还是想问一问,他养伤的这两个多月,无一日没想过自己那还未出世的孩儿……他很小父亲母亲就不在了,和秦大叔相依为命,十年前拿不出看病的药钱,大叔也病逝了……有个孩儿,这天地间便不只自己孤零零的一人,沙场无眼,即便自己死了,还有嫡亲的血脉留下,也便是这样想,他那时才敢在敌军一枪朝裴大哥刺去时当先挡下,裴哥一直待他如亲兄弟,他没法看着裴哥死在他眼皮底下……可是那孩儿,盼了那么久的孩儿,无一日不悬想的孩儿……或许或许孩儿还在,万一,万一她没舍得呢……
昨日陈少将军提了提,他今日一早寻了个借口在裴嫂子的有些异样的眼光下回了家里,不曾想,家里纤尘不染,打扫得很是干净,想来不是那懒婆娘会打扫的,可是那懒婆娘和裴嫂子不睦,身上又没什么银两……坐等了一阵,也不见人回来,仔细找了找,那婆娘的包袱影子都没有,匆匆的寻出去,听邻里说已经两个多月不见那婆娘进出,心里顿时慌起来,跛着脚,寻遍了东市胭脂铺、绣铺、食肆、药铺……直到问到崔大夫那里,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仿佛是见过这么个浓妆艳抹京城里妆容的女人,说她两个月前早买了打胎药,也因她那怪异的妆容,崔大夫才有略深的印象。
他知道家里一直是裴嫂子在打扫,毕竟裴嫂子曾经提过,他也不好怪裴嫂子没说那女人一早走了的事,毕竟休都休了……那打胎药!可恨那婆娘恁般心狠,竟然能下得了手亲自买药打掉亲骨血,也怪不了旁人……唉,我那可怜还未曾谋面的孩儿,一想到此,晏檀不由又苦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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