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蜡烛拔出钉在船头上的铁锚,吐气开声,低叱一声,那条船突然奇迹般离水飞起。
此刻整条船横空飞来,力量何止千斤,只听得风声刺耳,本来站在船头的两个水手,早已吓得远远躲了开去。
众人以为,白蜡烛这下子纵然不被撞得血肉横飞,至少也得被撞去半条命,谁知他身子往下一蹲,竟将船平平稳稳的接住。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失声喝道:“好!”
白蜡烛仍是面不红,气不喘,双手托着船,慢慢的走到船舱旁,轻轻的放下,才转身面对着向天飞,一字字道:“你少说话。”
向天飞面上阵青阵白,突然跺跺脚,走到船尾的舵手旁,一掌将那舵手推开,自己掌着舵,望着江上的夜色,再也不回头。
从此之后,谁都没有瞧见他再走下过船舱,也没有再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众人虽然想去那个销金窟,不过丁枫说暂时还有点事,十天之后再出发。船上有美酒佳肴,胡铁花也无所谓,继续和洛灵芝斗酒。
灵风已告辞而去,先回快活林看一看,十天之后再来这里……
快活林中,晚饭丰富,酒更是出奇的甜美。楚鸣琴调着酒,神情就像是名医试脉般谨慎严肃,像是已将全副精神都贯注在酒杯里。
他穿得很随便,头发也是蓬乱着,站在李大少身旁,谁都会以为他是李大少的佣人。但他的那张脸,冰冰冷冷,全无笑容,满是傲气。若是只看脸,李大少就像是他的佣人。
灵风瞧着他,笑道:“我没见你之前,委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也有个朋友是酒徒,和你大不相同。”楚鸣琴冷冷道:“我却不是酒徒。”灵风扬起眉毛:“哦?”
李大少却已笑道:“楚兄虽善于调酒,但除了尝试酒味时,却是滴酒不饮的。”
灵风失笑道:“楚兄既不喝酒,为何要调酒?”楚鸣琴冷冷道:“喝酒与调酒,是两回事。喝酒只不过是游戏,调酒却是艺术。能将几种劣酒调为圣品,便是我一大快事。这正如画家调色为画一般,阁下几时见过画家将自己画成的画吃下去?”
灵风倒也不禁被他说得一怔,拊掌大笑:“妙论,确是妙论。”
春娇咯咯娇笑道:“他本来就是个妙人。”喝酒时李大少的精神当真好得很,左一杯,右一杯,喝个不停,全没瞧见春娇的脚已在桌下伸入这‘妙人’腿缝里。
灵风却瞧见了。李大少喝得既快,倒下得也不慢,自然更瞧不见春娇的手已在桌下伸入灵风的衣袖里。染香却瞧见了,突然轻哼一声:“真可惜。”
春娇忍不住道:“可惜什么?”染香:“一个人只生着两只手,两只脚,实在太少……比如说春娇姑娘你……你若是有四只手,四只脚,该有多好。”
春娇的脸皮再厚,也不由得飞红起来。染香冷笑道:“春娇姑娘,你的脸为什么如此红?莫非是醉了……嗯,一定是醉了,我们正也该走了。”拉起灵风的衣袖,走了出去。
灵风摇头轻笑道:“你……你为何……”染香:“你莫忘了,现在我是你的老婆……大老婆也好,小老婆也好,都是这样子,否则就不像了。”灵风苦笑:“幸好我没真的娶你。”
灵风与染香前脚一走,春水后面就骂上了:“骚狐狸,又等不及了么?”
春娇飞红的脸已变为铁青,叱道:“要你多什么话?还不快扶你家大爷回房去。”
春水眨眨眼,笑道:“大爷今晚是不会醒的了,阿姨你只管放心吧。”拉着明珠,扶起李大少,一溜烟去了。春娇咬牙道:“小鬼……小鬼。”
她第一声的小鬼,还骂得不怎么样,第二声小鬼却骂得又媚又娇。她第一声小鬼是骂春水,第二声却已是在骂楚鸣琴。她嘴里骂着小鬼,已躺入楚鸣琴怀里。
楚鸣琴只是冷冷的瞧着她,像是瞧着个陌生人。春娇媚笑道:“瞧什么?没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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