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门铃声叮铃叮铃地响个不停，把刚准备探寻周围环境的医生吓了一跳。
有客人到访？还是病人来看病？苏离磨磨蹭蹭不愿下楼开门。
若是后者，接触病人会暴露自己不会看病，不过可以推辞自己身体不舒服，让他去别家看病，问题倒是不大。
但若是前者，来访者必然和卡泊恩熟悉，没有继承卡泊恩的记忆，贸然接触必会露出马脚，让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怕吃药丸。
门铃声还在继续，门口传来来访者的男性声音：“医生，在吗？我来结一下前天的医药费。”
病人，还只是付钱的，拿了钱让他滚蛋。这把稳了！
苏离听了立刻下楼，同时开口道：“我来了，抱歉，刚才没有听清。”
门开了，来访者是个一身棕色的中年绅士，还戴着一顶棕色圆帽，脸色暗黄，双眼微眯，右手贴在胸口，身体微微向前倾斜。
“医生，很感谢你的医治，不然我可能真的熬不过来了，品质高尚的你更是允许我拖欠医疗费，十分感谢。”
苏离努力听懂了意思，矜持一笑：“不用客气，这是所有医生都会做的事情……听你说你是来结账的?”
中年绅士听到这里，脸色变得羞愧，诚恳道：“抱歉，医生。你知道，我是一名商人，通过将其他国家的货物运到不列颠出售来获取利益……”
这是跨国公司的潜质啊，是条肥羊！不过他脸色和语气怎么不太妙的意思……苏离感觉薅不到羊毛了。
果然，中年绅士继续道：“就在上周，关系我身家性命的一船货在从挪威运到不列颠的时候，遇到海洋风暴潮，整条船都失事了，这也是我拖欠费用的原因……”
苏离撇了撇嘴，既然没有钱就再见吧，聊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问题，于是挥挥手无所谓道：“如果这样的话，医药费就免了吧，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
中年绅士一脸坚持：“不行，允许我拖欠费用已经承受您的恩惠，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遭受损失。正好在郊区有一户农场主欠我一笔货款，痊愈的我就去那里收取款项，准备支付给你……”
苏离没有说话，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事逼还有话没说完。
不出所料，中年绅士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结果那位农场主也破产了，我去的时候，他的一帮债主正准备瓜分他的财产，他在伦敦西郊拥有很多土地，还有一些牲畜……”
“哦，那你分到了什么?”苏离努力做个捧哏。
“我……”中年绅士拿下了帽子，放在胸前再次弯了弯腰，“我去的比较晚，只能分到一些他们不要的……”
说到这儿，他扭头对旁边低喝一声：“还不见过这位先生！”
在门外另一侧，苏离看不到的死角，走出一个小姑娘。
女孩约莫十三四岁，身高勉强到苏离的胸部，齐肩的蓝银色长发，瞳孔是浅蓝色，透着一股死气。穿着一件由麻袋改做的破衣服，身体由于营养不良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削瘦。
苏离瞳孔微微一缩，这个穿着旧麻袋的少女身上布满了伤疤，有鞭痕，有烫伤，还有疑似刀割伤的痕迹……在她小小的身躯上显得愈发狰狞恐怖。
“这是……”苏离忍不住问道。
中年绅士低笑道：“这是那些债主都嫌弃的农场奴仆，都是可以随意打骂的物品。这个奴仆身体瘦弱，干不了重活，身上的伤疤还那么恐怖，也没有绅士愿意尝试这种货色，所以一直没人要。”
苏离颇为无语，有些不耐：“那你就打算把她给我?这是贩卖人口知道吗？你认为我像是这种人?”
“当然不，”中年绅士赔笑道，“医生你心地善良我自然清楚，我也是你高尚人格的受益者，当然知道你肯定厌恶这些肮脏的人口交易。我就是知道你心地好才把她领走的。”
苏离不说话，静静看着他表演。
中年绅士继续道：“如果我不把她带走，她面临的结局将会比死亡还要悲惨。这种奴仆虽然一直被剥削和虐待，但是生命还是被主人所庇护，一旦失去主人……医生，这种黑暗中的毁灭，您是无法想象的。”
“如果我不肯接受呢?”苏离平静地问道。
他发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麻袋女孩突然颤抖了一下。
中年绅士无奈道：“那么我就要去法兰西找机会重新赚回我的家底，然后再向您支付医药费。至于这个奴仆……带着她肯定不方便，我只能把她带去贫民窟便宜出手了，那里的渣滓可不像伦敦绅士们那么挑剔，他们……”
“好了，我接受她了。”苏离直接打断，不想再听到后面的话。
中年绅士微微一笑，再次弯了弯腰：“那么交易成功，我以奴仆少女作为医药费向您支付，您已接受，黑夜女神在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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