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就让我尊崇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的死法吧,就这么,被勒死吧。
真是可笑啊,我已经没有勇气选择生存了吗?
鬼衣似乎已经饱餐一顿,许安的身下,新鲜的血液染红了地面,不断蔓延。
上一秒还努力蜷缩着身体奋力扭动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任由鬼衣将他的四肢扒开。
那具鲜血淋漓瘫软在地的身体,让林箐的心没来由得颤了一下。
“许安!许安!”林箐大声呼喊道,脚步骤然加快。
到现在鬼都没有出现,江有城有理由推测,在许安和何子晨死亡前,他们是不会受到关注的。
因此,在林箐加速冲上前后,他也立刻跟了上去。
血袍实在是太大了,那是沉浸式的剧痛,许安感觉自己不止是身体,连思想都被紧缚着。
提前看到结果的人,往往更容易放弃,许安便是这样。
对于自己选择放弃,他是心安理得的,死,才是注定的结局。
第一次撞鬼、身负重伤、意识渐渐模糊……
终此一生,许安的心灵都不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了。
然而,生在现代,他也注定要比那些悄然身死的前辈们更幸运。
林箐急切的呼喊声传来。
宛如平静的水面坠入一颗石子,波纹荡漾之前,会有清脆的击打声先一步传入耳中。
“死”这个字,像是刻在镜面之上,刹那间变得满是裂纹。
许安忽然陷入了走马灯似的回忆中。
“爸爸,安是长安的意思吗?就是我的小名吗?”
父亲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许安不解。
父亲只是笑了笑,道:“你爷爷天天念叨你的名字,盼的是世间长安,我倒觉得,你一生平安便好。”
从许安记事起,他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同。
人总是会被环境影响,人的一切烦恼,都不过来源于自己的成长经历。
但许安不是,在长辈眼里,他是乖巧懂事的优秀后辈,在同学和老师眼里,他是文体全能的优等生。
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烦恼的理由,然而每当他沉静下来时,充斥着悲伤和阴暗的幻想,便会将所有的情绪压抑。
不知道有多少次,他看到叛逆的自己,纵身跳下高楼;他逃离破碎的家庭,手持复仇的尖刀……
身体里,脑海中,仿佛藏着许许多多的人格,而每一次幻想,便是将自己完美地代入其中。
无数个夜晚,他的眼中闪烁着彻骨的阴冷,回过神来,头下枕的是一片湿凉。
天亮,阳光仍在。
他似乎只是在无端的自我折磨,又病态般地永不停息。
渐渐地,他总有种错觉,自己真的是一个人格分裂患者,不同的是,每一个新人格的出现,都由主人格亲自参与其中,从绘制到上色。
对许安来说,那一个个人格世界真实到能投入自己所有的情绪。而主人格像是一块硕大的海绵,吸收了充斥着绝望和黑暗的死水,让灵魂的饥渴得到缓解。
每一个新生的许安,都被作为执笔者的他书写了各色各样的命运,无端而生的阴暗心理,撕开了他的心理下限,像是一种极其夸张的自我催眠。
而当承受的痛苦越深时,所能挂起的笑容便越是灿烂……
无数的病态人格在此刻被突然唤醒,噩梦般的记忆在沸腾,原本侵入了大脑的种种负面情绪一下子失去了存在感,许安的意识重新主宰了他的大脑。
他索性放弃了抵抗紧缩的鬼衣,试着放空自己的思绪,努力恢复到平静的状态。
他虽然被无脸女玩弄到了现在,但也明白了一点,蛮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能依赖的——只有自己来之不易的理智!
“等等,无脸女!为什么所有人后来都找不到无脸女了?”许安猛地一惊,努力抬着头,寻找着无脸女的身影。
从开始到现在,无脸女始终都站在两人不远处,可在战斗开始后,许安就再也没有注意过她。
此刻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许安一眼便看到了无脸女捧在胸口处的鎏金冠。
于生死之间冷静下来的许安,脑中冒出了一个接一个的疑问。
为什么一定要两个鬼新郎?
为什么鬼新郎需要竞争?
为什么赢得战斗的人,没能成为鬼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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