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真人所说,宣凭眉梢一挑,露一露和露一手,一字之差,大相径庭。少年人瞬息间心思转动,了然于胸。
“茱萸观弟子,宽衣解带,赤膊上阵。”宣凭吩咐一声,随即带头,将上衣退至腰间。小七仙陈酉,毫无异议,跟着扒脱上衣。
九个人,个顶个的块大。黄雀啸鹤,金蝉飞鳇,赤鸡白狗吞虎自不必说,连陈酉也比刚入观时,结实了许多。
真正将力与美结合的,还得是宣凭。少年人肤色古铜,通身腱子肉,如铠似甲,虎头肩、人鱼线、鲨腮肋、麒麟臂,阳刚之气外露,孔武有力难藏。
玄芝见状,脸颊一红,撇过头去。
“茱萸观弟子,北宫玄武第一式,斗木獬……”健硕的少年高声喝道。
众弟子听闻一愣,宣凭冲他们挤了挤眼,扎下马步,出拳踢腿,兄弟们恍然大悟,招式还是每天操练的那些,不过换了个名头,听着响亮些罢了。
“第二式,牛金牛……第五式,危月燕……”
小八仙陈酉日日操练配合默契,动作齐整,行云流水,力道遒劲,轰天跺地。至刚至阳的精气神,从目光与鼻息间迸发而出,振人心魄。
妙扶女医官不看招式不看脸,紧盯宣凭的肋下后腰。招式变化间,少年人弓背探身,鲵背驮龙胎记,一闪而过。
妙扶倒吸一口凉气,身形为颤,显如真人见状问道:“妙扶,如何?”
“位置对得上,可形状……刚生下来时,不过是个鱼形,怎会长成这般模样。”妙扶大惑不解。
“不急,不急,终有水落石出之日。”显如真人安慰道,负手而立,点了点头。
此时,徒儿裳花快步上台,在师傅身后耳语几句。显如真人听罢一皱眉,随即嘴角一勾道了句:“香饽饽。”
裳花接到尤五德亲兵通禀,说大将军想中午款待茱萸观的弟子们,因为他们是大萱官备武学堂之学子,武举大比后也会进入各地的兵军序列,想提前见上一见。
言之凿凿,理由充分,没有拒绝的道理。显如真人与心弛道人通了通气,心弛一笑,说道:“攒。”
奉显镇,鹭隅楼,整个蓖蓿山最贵的馆子,虽然比不上湛南城的昙仙楼,更别提临安城的千里光藏和霞飞楼,但已是方圆百里最大的牌面。
正值午时,除了握刀警戒的军兵和跑堂传菜的小二,楼座堂座,空无一人。掌柜的却笑得合不拢嘴,大萱国正三品大员,西北境戍边大将军包场,那就是一块无形的金字招牌。掌柜的还想着,等大将军吃好了,求上一份墨宝,挂在堂中,岂不妙哉。
宣凭收到裳花转告的邀请,很是疑惑。茱萸观和师傅,除了弦海水师萧乘虎,与军方并无来往。宣凭等人虽说是武学堂弟子,但与一方大将军比起来,隔着一打儿县太爷,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
大将军是来给显如真人贺寿的,小弟兄们只是徒孙辈,真人面子再大,也够不上大将军请哥儿几个吃饭。
先生说书,常言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宣凭不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随时准备应对,武举大比在即,以免节外生枝。
见官面上的人,又是抵御外敌戍边,节制十几万兵马的大将军,茱萸观的弟子们既不能穿道袍,也不能着贺寿锦服,只有换上武学堂学子常服,方合规制,才算妥帖。
鹭隅楼二层,贵宾雅座,里外套间,以屏风相隔,屋内淡香阵阵。窗景望江,船只往来,一派初夏的景象,十六人圆桌,虚留一席。
尤五德,身着大将军常服,满面红光,少了威严肃杀,多些和蔼可亲;三位藻绿锦袍朱绳乌纱帽的官人,与大将军之间空出一个座位,三人肩头银线暗绣的侧耳倾听麒麟纹,若隐若现。另外四人,一青一蓝两白,也皆是锦衣,袖口旭日东升江涛波浪纹,绿林豪杰见之无不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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