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妹妹,我好像见过!”
只见说话的男子,站在灶台前方,嘴角含笑,手中折扇收拢,轻轻敲打着掌心,眼睛看的却是店主身边,正在锅中煎面团的女子。
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晃动左臂,用手肘顶着袖子拭去额头的细汗,闻声抬起头来,眯眼看向身着白衣的男子。
并无丝毫印象,面容倒是清秀,新来的四位客人应是一起的。单论相貌,比其身后二人好看一点,较中间那位青色袍服的却是输了一筹。
自称千杯不倒的董老爷子说过“人靠衣裳马靠鞍”,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少女收拢发散的思绪,朝拍扇男子抛了个隐晦的白眼,继续挥动手中的方铲,把已烹至焦黄的面团快速起锅,翻到旁边矮桌的砧板上。忽而一笑,清秀的面容因为表情变化,略薄的唇线也跟着动了起来,在脸颊右边生出一汪甜甜的酒窝。
“公子,小本生意,十文一份。”
少女的声音悠悠传来,手上的动作不见停顿,拿着床厚厚的纱布捂子,好似要把砧板上刚出锅的面饼遮盖起来,却使得白衣男子手中的扇子,跟着漏了几拍。
身穿青色袍服的男子挪动脚步,左手从袖中伸出,下意识地握住腰间悬挂的环状翠玉,大拇指轻轻地抚摸把玩着,右手抬起,拍了拍身前不再敲打手心的那位,宽大的长袖和内襟渐次滑落,手腕上束有一根红绳。
温润的声音向前传去:“宝树,该你回话了。”
“赵兄,赵兄~”另外一位着枣红色对襟棉袍的男子,双手拢在胸前,缩于袖中,笑眯眯的接过青衣公子的话音,轻声呼喊着白衣男子。面皮白净,腰间浑圆,笑起来只余缝隙的眼睛,搭上圆滚滚的脸,不显富态,反而有些憨傻。
“公子我姓赵,名宝树。”
白衣男子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挽个熟稔的扇花儿,“君子好逑”四个龙蛇般的大字晃动几许,一套架子刚起好个范儿,动作却称不上行云流水,手中的扇子开了又合。
附赠的几缕凉风似乎提醒他在当下这个时节,风度翩翩有些不太合乎时宜,
兴许是觉得刚刚的扇花儿较平时的水平差距太大,赵宝树直接把棕竹为骨的扇子别到腰间,伸长脖子往砧板处看去。
细细打量了三个呼吸,然后抬头扫了眼面前身穿碎花棉裙的人儿。
扯了扯嘴角,摆上张和煦的笑脸,说道:“小掌柜,这吃食我倒是没尝过。”
少女头上帽子的帽沿儿向上翻起,如同多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很是可爱。
“瞧着没饼薄,不如馒头大,身子却比包子鼓,金中带着黄。”
顿了两息,笑着看向对方的眼睛,说:“好看又有趣。”
少女皱了皱柳叶般的眉头,撇撇嘴。
戴着狗皮软帽的臻首望向旁边木招子下的摊主,大声喊了句“爹”。
姓甚名谁不需在意,说的几句话也没太听清,些许的不快倒淡了几分,那声“小掌柜”确是喊到心坎儿去了。
回头间偶然瞧见,面前“白衣赵公子”的手搭在腰间的折扇上,来回摩擦着。
“不摇上几下,怕是无法尽显风流吧,真是可惜的呢。”少女低声自语道。
嘴角不由得浮出浅笑,脸颊又生出了酒窝,不知到底是遗憾、惋惜、幸灾乐祸,亦或是想到了某些更有趣的东西。
“各位公子有礼了。”
旁边一直没能插上话的摊主,朗声呼喊道。
来者是客,见四位公子的注意力从灶台边挪到了自己这儿,面带笑容的拱手打了声招呼。
然后对眼睛长在自家闺女身上的那位说道:“赵公子且这边来,待老汉拿出“肚儿大”的让几位尝尝。”
说完从那张纱布捂子下面取出了一个中间鼓,两边瘪的面团,用刀切开,只见从裂口处冒出一股热气,一缕甜香拂过四位客人的鼻梢,细细嗅着,似乎又有些酒气。
切成四份,分别用竹签串起,摆放在木盘中,扯过旁边的粗布擦了擦手中沾染的油脂,大拇指竖起,食指抵着盘沿儿往前一推,空的那只手,掌心朝上做邀请状,笑道:“诸位公子尝尝看,不知是否当得赵公子说的那般‘好看又有趣’。”
青衣公子握住腰间玉坠的右手略微停顿,抬眼打量了会儿面前自称“老汉”的中年摊主,笑而不语。
赵宝树上前两步,伸手拿起一根签子,就往嘴边送去,记起身后三人,赶忙转身把手中的面团递给青衣公子,说:“毅哥儿,尝尝!”
青衣公子并不推辞,微笑着接过赵宝树送来的吃食,低垂眼睑,捻着竹签打量了几许。
外壳焦黄,内里白嫩,中间却是空的,所用的面粉不算精细,扑鼻而来的酒香倒叫人胃口大开,食欲大振。
抿了抿嘴中自然发溢的口水,递向身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黑衣男子,笑道:“邹兄,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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