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少年顾铭坐在桌前,手旁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又望向远方的黑夜。
许久,长叹一声,拿起电话。
“刘。”
孤单的一个字,悲哀尽显。
“顾铭,三年的时间摧垮了你吗?”刘相志听出了其中意味,却仿佛不在意顾铭的感受,冷冷地问道。
“你没必要激我。”顾铭淡淡道,“许多人认为我是因战争而动心肺,这样的传闻不过是不熟悉我的人所揣测的罢了。”
“所以呢?”
“你很熟悉我,所以没道理也这么认为。”顾铭说。
刘相志笑了:“那你还跟我解释什么?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难免会听到这样的传闻,未必就不会信以为真。虽然我对你有足够的信任。”
“你还是连说话都那么谨慎啊……”刘相志笑着,“但对老朋友的关怀怎么变得这么冷淡呢?”
“唉……”顾铭叹了口气,“我就怕你不是来关怀我的。”
“哈哈哈哈,虽然说得寒心点,但我们刘氏还真看不上一个落魄军阀的家底,没必要趁火打劫。”
笑声逐渐沉寂,两人沉默。
良久,刘相志才缓缓道:“战况如何?”
“死战的号角即将吹响,无人能幸免于难。”
顾铭摇摇头,低沉地说:“三天前,中和军占领了二号壁垒,主城岌岌可危。现在老爷子也没法儿了,家族会议已经启动流亡计划,但中和军的包围攻势蔓延到了后难民区,第四代的离去变得极为艰难。”
“敢死队突破一条生路如何?”刘相志提议,“至少保证你们的生存。”
“呵,”顾铭苦笑,“北面到西面是中和军主力,堵死了。东面虽然只有先锋队,但再往前便是海,难不成有人跨越两个大洋来接我们不成?
西面……围师必缺。那是他们故意给放出来。要真往那走了,我估计后果比直突中和军主力还要可怕。法阵组?奇术区?还是别的?谁知道他们会在路上留些什么。”
“顾铭。”刘相志突然郑重到。
“怎么?”
“答应我,走出去。哪怕是抛下亲人,违背所谓道义。一个人出来。没有人拦得住孤身一人的你。”
“这很自私。但是……我的朋友不多,.uuksho我不希望你死在这样荒诞的战争中。”
顾铭沉默了。
黑夜间,远方瞭望塔的灯光格外耀眼。那不知是中和军还是顾军的篝火,也更加明亮。
“刘,我与你不同。我的长辈对我多加照顾,我的父母也曾站在这里,他们从未弃我于不顾。我的兄弟姊妹总围绕在我身边。
我是属于这里的。
我会逃,但不是只身一人不辞而别,除非家族需要我这样。
抱歉。”
“唉。”刘相志叹了口气,也走到窗旁,向下望望,几辆黑色的轿车正朝这驶来,停在了别墅楼下的停车场中。
来收拾残局的人来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刘相志道,说完挂掉了电话。
此时,阿荒坐在一间破房子里。
没有灯光,一丝月明映在她所凝视的手掌中。
身旁的土床上,王小河抱着妹妹已经睡着了。
他的父亲外出狩猎,母亲在不远处的难民工坊里做工,夜不归宿,几天才回来一次。
王小河的妹妹倒是没有对阿荒的存在感到惊讶,可能是因为年龄太小,没有什么概念。
突然,阿荒抬起头,集中精力,似乎在听些什么。
很快,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愈来愈近。
阿荒顿了一秒,一跃而起,飞一般地奔出房屋,向声音寻去。
远光灯在杂错的房屋中穿梭,阿荒的身形像影子一般,紧擦在灯光边,却从未被照到。
她与车的距离逐渐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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