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一只手。”
提尔曼将一只手背向身后,双腿稍微分开地站立,全身呈现一种稳固的姿态,脸上也露出一丝挑衅的神情。
昨晚没再听到那不知名的低语,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而提尔曼也兑现了他的承诺,清早就将她拉出来操练,准备教她两招。
诺拉万分希望前两日的异常经历只是幻觉,幻听。
她两腿一前一后,侧过身子摆出一副进攻的姿势。
“这次还算标准。”提尔曼点评道。
首先击出的是右拳,诺拉对于怎么发力有过一些了解,明白一次迅速又有力的攻击应该调动上全身的肌肉运动。
她扭动着上半身,同时踏出一步送出拳头,紧接着收回腿借着余力打出一记左勾拳。
然而却并没有预想中击中身体的触感。
提尔曼稍稍后退躲过那诺拉自认为相当标准的直拳,又侧过身去避开了往上的攻击。同时他伸出那一只手盖住了诺拉的面部,发力着推送出去。
诺拉立刻向后倾倒,跌坐在院子柔软的草地上。
她气恼的拍了下身下,不明白为什么两次都落了个空。
两人一直练习,在提尔曼讲解了一些关于格斗的理论知识和必要的训练之后便开始。
然而几次下来,诺拉沮丧的发现即使提尔曼让她一只手,或者一只脚她也无法完成一次有效的攻击。
她的训练服已经沾满了地上的软泥和青草的碎屑,提尔曼白色的衬衣却依旧一尘不染。
“第一堂课。”提尔曼走近蹲下说道:
“有些时候,面对远强于你的对手,不假思索的顽强不屈只是悲催结局的修饰词,不止学会战斗,更要学会逃跑。”
“当然,这不是鼓励你逃避,我是说,就算我很能打。”
他笑着说道:“就算我很能打,但对方人数远多于我呢?对方拥有武器呢?”
“下次再撞见提尔也许可以先溜走,然后来上一击正义的偷袭。”
诺拉有些呆住了,眨巴着眼睛。
“可是这不…名正言顺…”
提尔曼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如此富有骑士精神,自己刚成为骑士时候的那种荣耀感和精神劲早在生活中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消灭掉了。
他不想消灭掉诺拉的这种美好情怀,只得解释道:
“这是计策,和诡计是不一样的。”他又演示了与攻击一样重要的闪避技巧,说明了步伐该如何协调,肌肉该怎么发力。
事实证明诺拉学习能力的确不差,花了几个小时,练的大汗淋漓,终于能较为顺畅的跟着提尔曼打出一整套动作。
“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提尔曼取下肩上搭着的毛巾,拭去了诺拉额头上的汗珠,拾掇着散开的发丝。
他将毛巾交给诺拉,说道:“去洗个澡,女孩子应该干净清爽些。”
诺拉穿着干净衣服走到客厅时,外出回来的米蒂亚已经做好了中餐,正往桌上摆着盘子。
她扒开椅子坐下,将仍然湿漉的头发往脑后拢去。
中午的食物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硬黑面包,几段芦笋和豌豆。
我记得肉没有吃完啊,应该,应该还剩很多的。诺拉有些失望的看向米蒂亚,想到那些泛着鲜红光泽,肥瘦均匀的肉块,觉得眼前碧绿碧绿的一片简直不能看。
米蒂亚终于摆好了盘子,噔噔噔的从后屋里抓出还在擦拭盔甲的提尔曼,坐在座位上开始祈祷。
“诺拉,都登先生问你什么时候去马场。”
米蒂亚放下双手,随意道:“都登先生对那些照看马的下人不怎么满意,觉得还是你干的比较好。”
好像是有两天没去了,诺拉艰难地咽下一口面包。上次拿回来的那一袋子毛,再凑一点就足够制成至少二十支画笔,或者更多……
这样想着,诺拉立即决定下来。
“明天早上我会过去。”
………………
将房门锁上,又紧闭窗户,诺拉跪坐于地朝向东边。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着祷词。
“高天之上,爱我们的天父啊。祢是全知之神,祢是创造宇宙万物的真神。感谢赞美祢,因祢大能和大爱,祈求祢保佑我,保佑诺拉索林。”
在此之前诺拉几乎从没有认真的,完全的进行一次饭前或者睡前的祈祷。
她苦涩地想到,梦中的低语和幻境,莫名的声音终于使我感到了足够的恐惧来投向主的怀抱了。
她将脑袋也埋入毯子,沉沉地睡去。
咕噜。
胃的呼唤使得诺拉清醒了过来,饥饿感随之出现。她呼出一大口气,起身伸了个懒腰。
睡前的祈祷似乎起了作用,昨晚没有做奇怪的梦,也没再听到那声音。
“感谢主。”她双手合十说道。
餐桌上放着一碗有些凉的的菌汤以及几片黑面包,提尔曼更早些便离开去了男爵那里,而米蒂亚这个时间段则应该在河边。
诺拉简单洗漱了一下,用完早餐,收拾上工具,拿上包便向着马场走去。
领内并没有多少适合的土地适合放养那些战马,好的草场需要一片宽阔平坦的区域。而这离男爵的城堡距离过远,于是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在甜水村附近的一个平矮山丘上建造了马场。
那里地势平坦,水草丰茂,气候也相当不错,除了路程过长几乎没有毛病。
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转过那颗标志性的红松之后看到了刻有男爵领标志的马场木牌。
轻车熟路地找到马官并打了声招呼,诺拉便拿着工具工作。
整个上午,她都十分卖力的干活,这些脾气暴躁的战马们对这个小女孩已经相当熟悉,温顺的低着头任由诺拉梳理毛发。
笃笃。
诺拉转过头去,是敲击着木板的马官都登先生,手中正拿着两袋纸包的白面包。
坐在远离马厩的一截围栏上,咬了一口都登送来的白面包,瞥了一眼正在逗弄着猎犬的马官,她心头一动,于是开口道:
“都登先生。”
“您和我父亲谁更厉害些。”
都登转头迎上女孩好奇的眼神。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早在提尔曼口中,诺拉便得知马官先生之前就是位优秀的骑士,得到过勋章,后来受了重伤才被男爵调派到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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