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淅在旁边瞧了半天。
一般这种时候是应该马上上去解围的,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在……认人。
说出去指定要给人笑掉大牙,他一个风风火火的重生者,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件事不是装逼打脸,居然是蹲在这里认人,然而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他发现如果要上去劝架,他除了简川之外一个都不认识。
上辈子别说初中,脱离大学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初中同学聚会,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从来没去过。
所以他静观其变,一直在观察这些人,认人的同时感叹这种年纪的勾心斗角真是简单的可笑,直到简川被激的快要忍耐不住,他才上去出手制止住了他。
班长陈其端个子不高,发型学着梳成大人模样,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藏在高度近视的眼镜背后,看见江淅闯了进来,本来是有点心下一慌,这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随即反应过来,又觉得正好让两个人都背上处分,当即就决定上去激他们两句。
江淅站在人群之中,看见简川涨的深红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动气,看着周围这些人的脸,他想起来上辈子为什么即使功成名就也不再参加初中同学的聚会了。
功成名就不返乡犹如锦衣夜行,宁愿如此也不回去是因为整个初中都成了伤心地。
初中时正是因为这个陈其端,设计简川在教学楼门口大打出手,让他背了处分,他的爸妈不得不送礼讲情,拉着简川上门道歉,让简川觉得大丢脸面,跟父母吵了一架,在假期某个阴天捅了陈其端数刀,他被人发现后送往医院重伤不治身亡,随后简川被捕入狱,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从此天崩地裂。
他犹记得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很照顾他的简川妈妈那天晚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
这个仇上辈子没报,这辈子是肯定要狠狠还给他的,既然都重生了,那这次一定要活得不留遗憾。
简川和他一起长大,他深知自己这个死党一旦发起火来,是谁也拦不住,所以他必须在这帮人重新激怒他之前带走他。
陈其端觉得有件事很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使得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的声音小了很多,他盯了半天,终于发现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是江淅的眼睛,这双眼睛他明面上暗地里看过很多次,初一有次聚会,他作为班长组织收费,随后买来东西反被江淅简川两人当场算账纠缠害得他下不来台,挪用出去请人吃饭的一些钱不得不重新补上,这件事让他记恨了好久,尤其是那双从心底里透露着惹是生非就是要跟你作对的眼神,于是从此以后一直找机会报复。
那双眼睛这个时候却完全不一样了,说不上来的沉静深邃,这种他只会在过年聚会时,在那些和叔叔推杯换盏的教育局领导眼睛里才能看见的眼神,此刻出现在了江淅的眼睛里,甚至他觉得比那些眼神还要深邃,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看错了,刚要讲话,发现这个人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从他心底冒了上来,自己好像漏算了什么……
不可能啊!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怎么可能保持这样的态度,和旁边的简川截然不同,难道他脑子坏掉了?
江淅上前一步,“谁是班长?”
陈其端愕然,周围人愣了一下爆笑出声,“江淅你真失忆了啊哈哈哈?”
“你要是真失忆,那我们也不计较你说的那些蠢话了,毕竟跟脑子坏了的人过不去说出去也让人笑话。”瘦小个笑的尤其大声,他盯着江淅说出这句话,心下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正在滋润着他,作为陈其端玩的好的圈里人,他也没少和江淅简川两个人摩擦,作为为数不多几个知道陈其端计划的人,他知道此刻越是煽风点火越对他们有利。
然后看着陈其端讥讽出声,江淅上前一步一副好像才看出班长身份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同时又觉得有点怪异,他强压下去,随后被一句话搅的这种怪异感在头皮上乱窜。
“陈其端你今晚不去你二叔教委主任那补习了吗?现在还不走。”江淅微笑着说道。
这个关系江淅也是在上辈子这件事发生以后才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虽然后来也堵着陈其端打了几架,但也已经于事无补。
瘦小个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卡在那里笑着比哭还难看,他一眼扫过去看见周围不知情的人讶异的神情,知道这件事此刻和他一样僵住神色的人,陈其端深沉下去像是要滴出水的脸色,他就知道坏了。
这个计划他们谋划了一周,关键点就在于陈其端和他教委主任叔叔的关系上面,要激的江淅简川出手的同时,事后自己一帮人又能置身事外的的依仗就在于此,所以陈其端强调好几次不能把这个事情说出去,至于那些被他们起哄带起情绪一同掺和到这件事之中的同学,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再慢慢解释,即使瞒着他们心有不满,碍于这层关系,他们又能说什么,到时候设计这一切的威望足以压过一切,升到高一部以后他陈其端也有一大批人可以为己所用。
这个最大的底牌,就在这一刻,被江淅轻描淡写如家长里短一般被随口提了出来。
他们之间,很有可能有人背叛了,这是瞬间萦绕过所有张其端死党一帮人心头的想法。
随着周围人叽叽喳喳的打听,那些觉得被欺瞒的人投来的不满目光,张其端知道这个自己耗费时间金钱积攒起来的圈子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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