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门后的密道,走进一间密室。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提到密室,都会觉得是个很窄的地方。这本来只是严密的意思。
天下第一楼的密室就一点也不窄。连呼吸都要一并吞没的黑暗之中,贾笑手里的烛光照亮了二十余米,却还是没有照到尽头。
看不到墙壁,就会忘了位置。看不到尽头,就会失去目标。
贾笑知道孙宜心推断错了,因为哪怕是在楼下观察,也没有人看到如此宽裕的地方。误入了错层的假象,可他已经回不了头。
过于宽敞的密室里,亮着七盏灯。灯火摇曳,无法照看全局。
浓郁的阴影里暗藏撕人的猛兽,随着黑暗的边界或起或伏,此时此刻,已经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要叫,要大声地叫,用叫声驱逐诡异,用叫声彰显威严。
单元菱开口大叫,叫到一半,又好像被擒住的鸭子,声音转小:“啊!……我想起来天下第一楼在哪听过了!”
众人转过头,向她看齐。
或惊讶或奇异的目光汇聚在身上,单元菱只觉得被小火一点点地灼烧着皮肤,微微的刺痛,脖子透着绯红。
因为目光有些犹豫,左手轻轻按住持灯的右臂,单元菱还是按准备好的话语,道:“天下第一楼,不就是烤鸭那个嘛,啊哈哈,哈哈,哈……”
有点同情的看了一眼被吓到的单女侠,贾笑清楚,听了自己接下来的话,她恐怕会更加待不下去。
但贾笑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云耀,不见了。”
满室皆惊,单元菱四下张望,确实没有看见那个本该醒目的地中海。恐惧之下四处寻找,摇摆的脑袋扰乱了原本理好的发丝。
不忍看着她着急,邵新荣安慰道:“要不让何怜带你出去吧,与铁鹏涛一起守着,也好照应。”
没错,铁鹏涛根本没有进门,他自告奋勇看守门口,美其名曰防止意外。
“来吧,我带你出去。”何怜一边说着,一边跳起来挽过单元菱的手肘,半拖半就的顺来路返回。
二女离开,现场只余下五盏灯,更显幽暗。
幽暗往往伴随着沉默,伴随着猜忌,伴随着未知,伴随着恐惧。
四种情感混杂而成的镜面里,照不出人影。唯一的作用,便是打碎它,割断别人的咽喉。
贾笑打碎了它。
他提着灯,道:“他们可以好好说话。”
“我们不可以。”钱轻弃反驳的声音,哪怕视线模糊,也依然可以轻松分辨。
没有指是什么,人们却心照不宣。这种心照不宣,往往意味着妥协。贾笑十分的厌恶,这会让他想起相信父亲那些话的日子。
贾笑故意道:“空气中有鸭子的腥臭味。”
钱轻弃挽回道:“血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谁的血?”
“在我们眼底消失的邵新荣的。”
一股凉意窜上涫彩玲脊背,她的脸顿时煞白,像是霜打的花瓣。下意识地,她朝最为镇定的贾笑二人靠近两步,却又看向一侧的男子。
孙宜心已经收起了笑脸,正在细致地观察着环境。
伸手想要呼唤同伴一同靠近安全的地点,涫彩玲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感觉有一头无匹的野兽正潜伏在黑暗之中,只要发出一丝动静,就会咬断她的脖子。
涫彩玲的这份小心,被钱轻弃毫不犹豫地践踏,他突然说:“消失的任长生,江湖人称铁刀,是金刀任长沙的族弟。”
贾笑道:“我知道。”
钱轻弃道:“那你知不知道,金刀山庄分为两种刀。”
贾笑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烛光随着手臂摇曳,忽明忽暗。
钱轻弃道:“分为任长沙开宗立派的两断金刀,和任长生的铁刀。”
钱轻弃话音未落,孙宜心一把将靠近的涫彩玲一推,自己就地一个翻滚,以不太好看的姿势,躲过了自上而下的一刀。
一丝凉意自额头流下,闻着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孙宜心的手脚,也变得冰凉。他的灯遗落在地上,却没有熄灭,仍旧微弱但顽强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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