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常遇春因为担心张无忌和赵天启的伤势,于是便在屋外的草亭中住了下来。而赵天启也趁此机会,指点了他一点练气法门,这些法门虽不能让他变成一流高手,但却能延缓伤势,所以几天下来,常遇春伤势并未加深。但赵天启却没这么幸运了,他伤口溃烂化脓已经越来越严重,而感染之下,赵天启也发起了烧。
看着渐渐虚弱的赵天启,常遇春不禁想起赵天启当时曾经说过,他自有办法能让胡青牛救治自己,于是不解道:“赵兄弟,你不是说有办法能让胡师伯救治你么?”
赵天启闻言苦涩一笑:“我当时不这么说,你能带我来么?再说,还没到最后时刻,一切都还有变数。”
“常大哥!赵大哥!”就在这时,却见张无忌拿着一个药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只听他道:“二位大哥,这几日中小弟竭尽心力,研读胡先生的医书,虽是不能通晓,但时日紧迫,不能再行拖延。小弟只有冒险给二位大哥医治,若是不幸出了岔子,小弟也不独活便是。”
常遇春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说哪里话来?你快快给我下针施治。若是天幸得救,正好羞我胡师伯一羞。倘若两三下将我治死了,也好过在这活受罪。”
赵天启亦是点头道:“生死有命,张兄弟,你放手施为便是!”但赵天启嘴上虽然如此洒脱,心中却是惴惴:“书中他虽然将常遇春治好了,但常遇春可是少了几十年的命!他这次不会手一抖,把刀扎在我心上吧!”
只是不等赵天启犹豫,只见张无忌从药箱中取出一包药粉和一杯酒,说道:“赵大哥,你的外伤需要以刀去肉,所以先要和酒服下‘麻沸散’。”
赵天启一听有麻药,心中稍安,于是以酒服药,片刻之后便昏睡了过去。这几日,赵天启一直被人拖着走,根本没怎么睡觉,所以药力之下,早已疲惫的赵天启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来时,却是发现,自己胸口的伤处已经包扎完毕,却其上传来一股暖意,显然已是上了药。而一旁的常遇春虽然依旧虚弱,但脸色已经渐转红润,似乎伤势也是好转。
见得赵天启醒来,常遇春笑道:“赵兄弟,看来咱们这条命的确是被张兄弟救回来了。”
赵天启闻言亦是笑道:“你看我说,我的命不会死在此时。”恰巧此时,张无忌端着两碗稀粥走进草亭,他见两人醒来,高兴道:“二位大哥转醒,看来小弟的要还算使得。”
常遇春笑道:“先父早料到有今日之事,是以给我取个名字,叫作‘常遇春’,那是说常常会遇到你这妙手回春的大国手啊。只是你用的药似乎稍嫌霸道,喝在肚中,便如几十把小刀子在乱削乱砍一般。”
张无忌道:“是,是。看来分量确是稍重了些。赵大哥,你感觉如何?”
赵天启闻言笑道:“我睡了一觉,现在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张无忌闻言点了点头:“看来那日胡大夫说的方子是对的,我按方抓药,总不会错。”
这时胡青牛盥洗已毕,慢慢踱将出来,见常遇春脸色红润,赵天启精神健旺,不禁吃了一惊,暗道:“无忌聪明大胆,记忆过人,这两人的伤,倒给他治好了。”
当下张无忌又开了一张调理补养的方子,甚么人参、鹿茸、首乌、茯苓,诸般大补的药物都开在上面,胡青牛家中所藏药材,无一而非珍品,药力特别浑厚。如此调补了十来日,常遇春竟是神采奕奕,武功尽复旧观。而赵天启胸口的伤势也是渐渐恢复,手脚以能活动,只是胸口新肉生长,时常觉得瘙痒难忍,除此以外,赵天启坐立站卧俱是无碍。只是赵天启伤愈后,回想起那日“灵玄”说的话,暗想:“‘灵玄’说我之所以只能在生死之时遁入此间,乃是因为在平时我的念头太多,不能达空明之境。但我这几日常常放空思想,却也是不能‘神游八极’,难道是我方法不对?我最好找个人问问。”想到此处,赵天启看向张无忌,盘算道:“张三丰为道家一代宗师,他的经验应该对我大有裨益。既然如此,眼下我不妨多照顾照顾张无忌,落个人情,日后也好上武当山请教。”
此念一出,赵天启自然也不能离开张无忌左右,所幸继续装病。而常遇春则因有事在身,对两人拜别道:“二位兄弟,我还有事,今日伤已痊愈,咱们就此别过。”
这一个多月之中,张无忌与他共当患难,相互舍命相交,已结成了生死好友,一旦分别,自是恋恋不舍,但想常遇春终不能长此相伴,只得含泪答应。
常遇春道:“小兄弟,你也不须难过,三个月后,我再来探望,其时如你身上寒毒已然去尽,便送你去武当山和你太师父相会。”
言罢转向赵天启,说道:“得蒙指点,受益匪浅,日后有缘再见,定当把酒言欢。”
赵天启亦是抱拳道:“好,后会有期。”
接着常遇春他走进茅舍,向胡青牛拜别,说道:“弟子伤势痊可,虽是张兄弟动手医治,但全凭师伯医书指引,又服食了师伯不少珍贵的药物。”胡青牛点点头,道:“那算不了甚么。你伤势已愈,所减者也不过是四十年的寿算而已。”常遇春不懂,问道:“甚么?”胡青牛道:“依你体魄而言,至少可活过八十岁。但那小子用药有误,下针时手劲方法不对,以后每逢阴雨雷电,你便会周身疼痛,大概在四十岁上,便要见阎王去了。”
常遇春哈哈一笑,慨然道:“大丈夫济世报国,若能建立功业,便三十岁亦已足够,何必四十?要是碌碌一生,纵然年过百岁,亦是徒然多耗粮食而已。”胡青牛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张无忌直送到蝴蝶谷口,常遇春一再催他回去,两人才挥泪而别。张无忌心下暗暗立志:“我胡里胡涂的医错了常大哥,害得他要损四十年寿算。他身子在我手中受损,难道日后便不能在我手中受益?我总要设法医得他和以前一般无异。”
自此胡青牛每日为张无忌施针用药,消散他体内的寒毒。张无忌却孜孜不倦的阅读医书,记忆药典,遇有疑难不明之处,便向胡青牛请教。这一着投胡青牛之所好,便即详加指点。而赵天启则借口伤势未愈,继续留在了蝴蝶谷,只是胡骑牛专心救治张无忌,所以也无心去管赵天启。有时张无忌提一些奇问怪想,也颇能触发胡青牛以前从未想到过的某些途径。他初时打算将张无忌治愈之后,便即下手将他杀死,但这时觉得这少年一死,谷中便少了唯一可以谈得来的良伴,倒不想他就此早愈早死。
如此过了数月,有一日胡青牛忽然发觉,张无忌无名指外侧的“关冲穴”、弯臂上二寸的“清冷渊”、眉后陷中的“丝竹空”等穴道,下针后竟是半点消息也没有。这些穴道均属“手少阳三焦经”。三焦分上焦、中焦、下焦,为五脏六腑的六腑之一,自来医书之中,说得玄妙秘奥,难以捉摸。(按:中国医学的三焦,据医家言,当即指人体的各种内分泌而言。今日科学昌明,西医对内分泌之运用和调整仍是所知不多,自来即为医学中一项极为困难的部门。)胡青牛潜心苦思,使了许多巧妙方法,始终不能将张无忌体内散入三焦的阴毒逼出。
十多日中,累得他头发也白了十余根。
赵天启见状,温言提醒道:“胡大夫,无忌兄弟患病日久,寒气会不会已经与他本身的真气混合为一,所以施针无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