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动了动身子,差点将压在身下的枝条弄得嘎吱响,陈陈忙停住,又一点一点挪回来。他侧头小声对马川说:“我腿都趴麻了,那个什么迦楼罗鸟什么时候能出现。”马川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对陈陈说:“在你老去之前。”
陈陈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水,望着前方只能勉强过一辆牛车的山道,说:“我敢打赌,在我老去之前,肯定很年轻。”马川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便拇指手心靠里,扣住系在他腕上的铃铛,笑了笑,说:“如果少说点话,说不定立马就来了。”
陈陈闭了嘴。来的路上,马川就提醒过他,需要耐心,还需要一动不动,一定不要有大的动静,最好连话都不要多说。陈陈开始老老实实做了,但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口子的下坡道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感觉有点泄了气,只能闷得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他们此刻伏在黄石岩壁旁的一个土堆里,太阳正高高悬挂在他们头顶,透过两山之间一线天似的缝隙,锐利不留情面地晒得所有东西都哭爹喊娘。要不是那捆枝条替他们遮住了毒辣的阳光,又铺在土堆里像凉席一样替他们散热,说不定陈陈早就喊着回要客栈了。
岩壁旁有突出的小岩块。陈陈嘴唇还是干得有点发白,他掰了一块离他近的,细沙石簌簌落下,掉下的灰差点迷了他的眼睛。陈陈捂住嘴,然后在土堆上耕了一道能让他看得更清楚的小孔,和枪杆上的缺口差不多。他比了一下动作,小声对马川说:“我的焦点肯定比你准。”
马川没有说话。他又侧头对马川说:“如果稍微有一点动作,是不是不影响大局。”马川说:“不太影响。”过了一会儿笑道:“之前提醒你,只是叫你能紧张起来,没想到你真的一动不动趴了几个时辰。”
陈陈也笑了,悄悄道:“我晓得,要不是我睡着了,怎么会一动不动几个时辰。”马川从腰间慢慢取下牛皮袋,他对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随后不说话了。陈陈也学着样子喝了一口。
他还能轻松喝水的时候,这才想到马川有够周全,只是不知道那个像埙一样的石头,具体的作用是什么。也许是捉到那个什么迦楼罗鸟以后,能吹一首曲子,庆祝一番,说到底他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来自漠北的文化熏陶。
两人再次一动不动,在这一段时间内,有点闷得让陈陈发躁,他看着远处没有任何动静的山道,又出了神。他倒是希望在他成为雕塑之前,出现几个让他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比如吃草的黄羊,比如打盹的牦牛,要不然他真觉得自己像个呆子,虽然他也常常发呆。但是很可惜,又过了两个时辰,仍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陈陈张着嘴,差点睡着,如果此刻给他一张床,再让他躺在床上看着天,时间很快就能过去。陈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是马川突然用力摁了摁他的手臂,这个富有紧张性意味的动作,让陈陈立马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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