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江州是辽同女真贸易的重要榷场之一,也是辽东北边防的前哨。它的失陷,震动了辽廷内外。天祚皇帝可以淡定两千多女真兵,但没法淡定宁江州的失陷。一城的生命惨遭杀害,他还能再秋山狞猎吗?他回朝召集群臣讨论对策,这时廷议中再也没有主和、招抚的声音了,辽国上下一个共识,就是要把女真扼杀在摇篮中。
辽国大臣陶苏斡说:“女真自从讨伐追捕萧海里后就迅速壮大,勇敢而且擅长射箭。我军长期缺少训练,诸部离心离德,无法统一指挥,稍微失利就会四分五裂。要制服女真不能采取小打小闹,必须征调各路军马聚集边境,以强势的军威震慑他们,这样才有胜利的希望。”
区区两千女真兵马,却要弄得辽国兴师动众,不少大臣觉得陶苏斡的建议未免是小题大做。北院枢密使萧得里底就不以为然,他说:“陶苏斡的兴师动众乃是向女真人示弱。只要调动滑水以北的兵力,就足够消灭女真。”
陶苏斡和萧得里底的区别就在于认识上的差异,萧得里底没有估量到女真的力量,任何加强边备的建议一概斥为怯懦。陶苏斡固然知己知彼,可要兴师动众却是大而无当,操作难度相当大。
群臣意见不一,讨论毫无结果。天祚帝心思还在游玩上,陶苏斡的建议也太费神了,就为了图取方便,采纳萧得里底轻描淡写的策略。然而,成败往往就在于刹那间这么一忽视。
最后天祚帝就命萧嗣先为东北路都统、从宁江州逃出来的萧兀纳(挞不也)为副都统,率领契丹、奚军、中京禁军和诸路所征武勇等番、汉辽军出征女真。但萧嗣先率领大军来后却止步不前屯守在出河店,沿鸭子河东岸扎营驻守。
萧得里底的看法很具有普遍性,辽国上下都认为女真人容易解决,这场战争是稳操胜券,一场必胜的战争就是军人建立功业,封官赐爵的良机,因此,辽国军人纷纷要求参战,饱满战斗热情。
因此,为照顾各方,这支军队的组成非常庞杂,其中:契丹、奚的骑兵三千,中京路禁军、土兵二千,另外配合二千多武勇军助阵。好笑的是军队还带着大量的家属随行,都准备着搬运战利品了。这支杂牌军带着封官赐爵发财的美梦一路游玩、嬉戏而来。
然而事与愿违,美梦落空变成噩梦,他们在女真军的攻击下再次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萧嗣先的军队没有越过鸭子河,却在对岸扎营驻守,此事落在聪明的完颜阿骨打眼里,辽军就已暴露出了胆怯、畏缩的真面目。
而辽国再次让萧兀纳这样的窝囊逃将统率军队,侧面上助长了女真军队的威风。于是阿骨打以大无畏的精神,率领三千七女真军迎击萧嗣先的七千辽军。
完颜阿骨打梦受神人的启示,深夜中让女真军举着火把迅速前进,黎明时分到达鸭子河边,辽军还在梦乡中,沿河的哨防已经撤下。阿骨打命令军队快速渡河,辽军在梦乡中根本没有发觉。
女真兵才渡过三分之一,阿骨打就当机立断,命令这三分之一的女真兵直接袭击辽营,辽军从梦乡中惊醒,措手不及,顿时大乱,一败涂地。辽军逃出百余里来到出河店西南斡论泊,萧嗣先、萧兀纳稍定刚组织起兵马,女真人又追击而来,再败。辽军家属和大量牛羊、辎重、器械都被女真人缴获。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辽军带着封官赐爵的美梦而来,最后却破灭而归,他们溃不成军,还把家属丢了,既然成不了王,那就落地成寇。这些败兵一路上疯狂地抢劫掠夺,然后带着抢来的财物逃散,不再归回军营。他们恰如陶苏斡所描述:“若遇强敌,稍有不利,诸部离心,不可制矣。”
这些强盗连同自己的伙伴都抢劫一空,可怜那些伤兵变得一无所有,伤兵们得幸拣回一条小命,就向朝廷检举那些逃兵,控告败兵的抢劫行为。要求朝廷惩罚逃兵,奖赏伤残、战死的士兵。如果朝廷清理起来,那统帅萧嗣先就难辞其咨。
辽国权臣萧奉先怕弟弟萧嗣先被追究责任就向天祚皇帝提议赦免败兵之罪,他诡辩地说:“东征溃军逃罪,所至劫掠,若不肆赦,将啸聚为患”。视军事军纪为儿戏的天祚皇帝欣然接受这一建议,萧嗣先仅被免官,并赦免了出河店败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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