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便明说,便照例报告丁忧。万历皇帝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是国家大事和御前教育仍然须臾离不开首辅的襄助。考虑到以往也有过因地位太过重要而不能离职的官员,被皇帝下令“夺情”,而不丁忧守制的先例。于是在冯保的协助之下,经过万历帝和李太后商量,决定依照先例挽留张居正。万历帝随即下旨要求张居正在职居丧。
这正合张居正之意,但却引起了朝中反对派的不满,他们认为这正是一举将张居正赶走的好时机,等他三年后再回来,朝中早已物是人非,而且如果他们筹划得好,恐怕张居正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他们到处串联,纷纷弹劾张居正贪恋权位,违背“万古纲常”。
这让万历帝怒不可遏,连续将五名弹劾张居正的言官廷杖,这些人挨了板子反而沾沾自喜,以“直声震天下”自居,时称五人为“五直臣”。在万历帝看来不过是“沽名讪上”,欲博得犯颜死谏的美名罢了,于是将这五人充军发配。这一举动让朝堂之上更加群情汹涌,越来越多的官员直接向万历参奏张居正。
最后整个朝廷都卷入了这场争端,不得已万历亲自出面,降下敕书严厉斥责参奏张居正的人,说他们欺负朕躬年幼,妄图赶走辅弼,使朕躬孤立无援而得遂其私。特命张居正在官守制,“夺情”风波才算平息了下来。
这次事件让万历帝对张居正的信任达到最高点,张居正在朝中的威势也愈加凌人。但也为日后张居正被清算埋下了伏笔。
次年三月,张居正才归家葬父。虽然只是短暂离开京城三个月,但他依然怕戚继光在蓟镇受了委屈,还特意安排他的学生梁梦龙接任蓟辽总督。为此他还专门写信安慰戚继光说,w.knshum梁梦龙是其门生,他们的师生关系很好,由梁梦龙担任蓟辽总督,必会与戚继光和睦融洽。
而戚继光投桃报李,派了36名鸟铳手护卫首辅的安全。张居正此行已是扈从如云,实在用不着戚继光的士兵,但为了领情,他还是留下了六人随行护卫,由于鸟铳在当时还是时髦少见的火器,沿路引发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由此也能看出张居正和戚继光之间的亲密关系,就如当年蔺相如和廉颇的将相和。当然由于明代文臣和武官之间巨大的地位差距,张、戚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蔺、廉平衡,从很多方面都体现出戚继光对张居正的依附。
对于这一点我们应该辩证地来看待。在明朝重文轻武的官僚体制里,手握重兵的武将如果想要实现自己保家卫国、富国强兵的理想,没有在朝廷掌控实权人物的支持,根本不可能取得成功,结交当权者作为自己在朝中靠山是不得已的选择。戚继光在对武将非常苛刻的历史环境中,用自己的毅力和智慧在职责范围内做事,想尽一切办法做好了该做的事,虽然有些行为并不值得称道,但其心可悯,其志可嘉,不必苛责。
同时戚继光与张居正的关系,也不是时人所想的那样势利和龌蹉。明末清初的史家谈迁在《国榷》中曾说:“非戚将军附江陵也,江陵自重将军耳。”准确地说是张居正欣赏戚继光的人品和才能而器重他,并非戚继光刻意去依附张居正。戚继光给张居正送礼和派出扈从,都是出于对知己或者说是对知遇之恩的一种报答,不应过度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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