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抢过后,重要的活就是给稻田里抓草,要下到田里,俯下身子,用五指在禾苗间将野草扯出来,甩到岸上,或是塞到泥里,顺便把禾苗间的泥土松动松动。这活儿很累,半天下来,腰杆子快要断裂。我、我妈和弟弟三人没日没夜的,四天半才完成。
其间,王小利来过我家一次,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想邀我到县城去,和其他同届同学见见面,大家约好工作前聚一聚,互通信息,也给我带来一整套三本《基督山伯爵》。
我对他说,家里的事儿很多,还忙不过来呢!其实我是觉得我分到偏远的农村,有些不情愿和他们见面。王小利训斥我说:“你都是参加工作的人了,家里的事是做不完的,今后这些同学说不定有帮得上忙的。”我还是没同意去。我从谷仓里拿出一大包干黄花,送给王小利。王小利临走时,有些不愉快。
看着他推过新自行车,飞快地右脚划地,潇洒地跨上自行车,走远了。我心里有些许失落,也许是工作地点环境的差异,也许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自卑,我就觉得,我和王小利之间的差距,是无法跨越了的。
日子过得很快,等我把《基督山伯爵》看得快差不多了的时候,8月25号联校开学工作会议就到了。这天早晨,我又踩着自行车,到竹马等毛有雨。七点半,我们一起出发。
这一次,他带我走的是一条新路,走国道,转县道,然后经过一条大约2公里的泥巴路,就到了宝禄潭,路很平坦,只是我先到竹马要多走将近20里。我们约定今后就走这条路,即使下雨也不怕。夏天的早晨,凉风习习,我们脚底生风,不到两个小时,九点二十,提前了十分钟到了乡影剧院。
刚进门,我们就接到了一道目光的邀请,就是我们报到时遇到的那个略胖的女孩,脚边倚着那只狗。她坐在靠进门的第一排椅子上,侧过脸,望着大门口。看见我们进来,她抬起左手,挥了挥,冲我们一笑。
毛有雨先认出了她,用胳膊推了推我,我也挥了挥手,说了声:“你好。”
电影院里有些昏暗,门口的光斜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笑显得格外灿烂,那一绺头发依然贴在额头,在光影下显得特别顺滑。我冲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这次,狗没有冲我们叫,想必是认识了。
这时,过来一个戴眼镜个子不高尖下巴的年轻人,对我们说:“你俩是新来的吧?”
“是的。”
“哦,那跟我来,请坐在前排。”
年轻人坐下后,我们紧挨着他刚坐下,会议就开始了,整个会议说些什么,其实是很程式化,挺无聊的,以致于中后排的老江湖们多在聊天。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开始听得挺认真的。
可是,他们开会时的方言太明显,好像嘴里含着石子一般,很多我都听不分明,后来也便环顾四周,可除了那天在联校见到的人坐在主席台靠右边外,再加上他的女儿,就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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