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梅抱着汽车模型,走着走着就哭了。
和李晓辉周旋的时候她没有哭,流着血去医院的路上她没有哭,复位手术的时候她没有哭。但今天,柳梅哭了,为自己的初恋。
她的脑海中都是和陈海新共同经历过的一幕一幕,她想着曾经和陈海新在夕阳下在沙滩上手拉着手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前走,那时候她深信这牵着手的手,是一生甘苦与共的缘。
而此刻,她形单影只的每一步都走得好委屈,好孤独。
有行人看向她,她低下头,用手帕擦擦泪。
那一边,陈海新默不作声,木然地牵着汪坤的手,机械地迈着步子,脑海中想的却是雪夜中和柳梅的那个吻,是他的手第一次穿过柳梅长发时的心动。
汪坤也没有说话,只是把陈海新的手机拿到手里,翻到通讯录,删除“柳梅”后,再把手机放回到他口袋中。
柳梅走到医院门口,看到父亲站在那里等她,赶忙转过身,把眼泪擦干净。
父亲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汽车模型,对女儿说:“你妈妈在家里做好了饭,带到医院来,正在病房等你呢。”
柳梅跟在父亲身后,往医院里走。
上电梯的时候,有一点拥挤,父亲不露痕迹地顺手把汽车模型从柳梅怀里拿到自己手中。
走出电梯,看到老谢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老谢笑眯眯地夸赞小姐姐恢复得不错,真是又漂亮又有气质,哪位小伙子能娶到这样的姑娘,一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但随即发现父女两人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帮忙买回来的汽车模型,想起吃饭时柳恩洪的那句“一厢情愿”,心里也就明白了,赶紧把话停下来。
老谢从柳恩洪手里接过汽车模型,随手扔在地上,用脚把它踢到病床下面去了。
老谢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拨通了电话,一张口却是:“爱妻啊!”
柳梅和父亲同时一愣。而老谢的电话也立即被挂断了。
没过一会儿,老谢的手机响了,老柳、柳梅都能听到电话那端女人的声音:“老头子,刚才有个电话,肯定是打错了,可手机上显示的就是你的号码,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爱妻啊,刚才就是我打的,你怎么给撂了?”
“没有正行的老头子,你的疯癫病又犯了。”
“爱妻啊,怎么一说话就硝烟弥漫。”
“三十多年了,你叫过我爱妻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给外面的相好打电话按错了号码。”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话!!我今天有些感慨,你刚才也说了,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前,也是夏末初秋这个时候,领导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见了几次面,那姑娘不同意再交往下去,我一个人坐在小河边别扭了好长时间,那时候哪里知道接下来就要遇见你了。今天忽然想起这件事,真是要感谢那位姑娘,当初如果她跟了我,哪还有我和爱妻比翼双飞,我挑水来你浇园的幸福三十年。”
“要我说啊,那位姑娘是聪明人是有福人,人家躲了,让我摊上了你,比正常人疯癫,又没达到神经病标准。大半辈子忙工作不顾家,坏人不敢报复你,却砸咱家玻璃吓唬咱儿子。跟市里领导见面你都没大没小嘻嘻哈哈,等领导提出来给你儿子安排工作,你却严肃起来,不给组织添麻烦。”
“你看看!又提这些陈年往事干什么?”
那边把电话挂掉了。
老谢低着头摆弄手机,嘴里自言自语:“当初在小河边何苦郁闷,应该欢天喜地跟那个姑娘说Thn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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