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井县。
丁江府上。
偌大的庭院里,成排的冬柳,垂枝抚水。
其实相较于其他有钱人的府邸,丁江作为一县之长,府邸却显得极为朴素。
残破半壁的泥水墙,脚下裂开的青石砖。
府内除了看门的亲信陈管家,也无一个下人。
丁江坐在后院行亭里,潜心静坐,观看着摆在石桌上的一副棋局。
下围棋,是他平日里唯一的爱好。
只不过今日有些不同,下棋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时,他突然笑了起来,自语道:“风飘断处,寒鸥惊起。”
背后一对玉藕般的手臂从后搂住他结实的腰,声音略带嘶哑:“丁江,你怎的也不夸夸我,我可是为你立了功呢?为了你,就连我的师哥也死在我的手上。”
丁江抚摸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就像是抚摸一只小猫一般小心,道:“当然,我会好好奖赏你的。”
他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柔,令人不得不相信他。
尤其是一个女人。
而她也因为这样一句话,绕到了丁江身前。
把头埋下趴在丁江腿上,低语道:“我们毒窟弟子,一生不得与外人相爱,否则会被同门视为叛教。如今我为了你弑杀同门,毒窟也容不得我了,你肯不肯为了我和肚中的孩子,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丁江的眼睛如一泉柔水,总是能很容易的打动一个人,此刻正注视着她的眼睛,使得她不得不避开。
他柔声道:“敏敏,你的眼睛真好看。等我办完了事,我自然会带你走。”
话虽如此,他的眼睛转而盯住棋盘。
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局棋局,远远没有结束……
敏敏点了点头,似乎猜到了丁江会这么说。
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道:“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在毒窟长大的女人,并不是容易被搪塞的。
敏敏推开丁江,拿起放在亭阶的一个黄布包,神色复杂的笑道:“那个恶毒的老太婆,已经杀了,我可不想等太久。”
说罢,把手里的布包丢了过去,里面赫然是一颗头颅。
丁江脸色突变,猛的一看脚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他脚下滚过。
他指着妻子的人头,怒道:“敏敏,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可知我的岳父,州府大人,明日就会来兰井县?”
敏敏笑道:“所以现在,你非走不可。”
的确,这样一来,他已非走不可。
丁江可能也觉得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强颜欢笑,对着敏敏微笑,声音依旧变得那般轻柔。
他反倒安抚起敏敏来,道:“对不起,刚才我对你态度不好,我最爱的人是你,又怎么会对你生气,况且你还怀了我的骨肉。”
他站起身来,将敏敏一把拥进了自己怀中。
“现在就走。”
敏敏听到他说出这句话,自然觉得很满足,嘴角上扬,满是笑意。
她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个爱她很深的男人,一个能够包容她一切过错的男人,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但随着腹部一阵刺痛,冰冷的刀刃,扎透了她的腹部。
同样的,也扎透了她的心。
并且,因此而死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她对未来的期许。
转而去看丁江那张近乎扭曲的脸,她的心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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