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提得很好,随着阅读量的增加,我越发觉得诸葛亮的战略不简单,现在我把我知道的一些关于南海的资料整合在一起,来解读一下诸葛亮对交州的态度。
关于占领交州的好处有很多,第一个好处就是交州和荆州构成一对攻防关系,又和益州构成一对攻防关系,占领交州可以对荆州和益州有保护作用。夷陵之战前孙权就让步骘从交州调1万人马入驻长沙,可能是由于这1万人马的存在才使得长沙郡没有和武陵、零陵、桂阳一样在夷陵之战中反吴;而晋吴交州之争中,薛珝、陶璜、虞汜也是从陆路进攻的交州,公元211年步骘是借道零陵方才进入交州的。季汉刚灭亡不久交州吏吕兴发动叛乱杀死太守孙谞和察战邓荀后向旧季汉的南中督霍弋求援,因为引来了魏、晋的军队在此驻扎,开始了长达8年的交州之争,夷陵之战前季汉的李恢貌似就对交州虎视眈眈;夷陵之战后孙权、士燮从交州和雍闿、孟获的叛军首尾呼应,而此时此刻孙权被曹丕急攻,交州又没有完全消化,否则孙权完全可以从交州派兵进入益州的南中驻扎,绝对可以恶心到季汉。然而交州要是被一个阻止能力较强的人占据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士徽反吴的时候有人对吕岱说不可轻易用轻兵进入敌境,吕岱却认为如果给士徽足够的准备时间,那么他完全可以整合7郡百蛮,据险而守,即便再有智谋的人也很难进图。几十年后的交州之争也有些类似,假设霍弋派去的杨稷、毛炅成功在交州站稳脚跟,那么可以抽出兵力对荆南进行骚扰,配合羊祜、王浚、杨宗、杨肇等人夹击荆州,杨稷、毛炅失败后的第二年就爆发了步阐之叛,如果不是薛珝带走了大量军队去争交州,可能陆抗手里抵御羊祜的士兵会更多。后来吴灭亡前一年广州爆发了郭马之乱,牵制了陶璜、滕修的大量军队导致其不能北上增援荆州战场。李唐灭萧铣的时候李孝恭就考虑到了荆州和交州会增援江陵(隋唐之际虽然交、广地区得到了开发,实力比以前强了,但是得到开发前的交州依旧有实力增援荆州),另外,秦末的赵佗还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国家。
交州与荆州之间的战例与摩擦:《三国志步骘传》:【延康元年】,权遣【吕岱代骘】,骘将交州义士万人【出长沙】。会刘备东下,武陵蛮夷蠢动,权遂命骘上益阳。备既败绩,而【零、桂】诸郡犹相惊扰,【处处阻兵】
《三国志孙皓传》: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珝、苍梧太守陶璜由【荆州】,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皆就合浦击交阯。二年春。万彧还建业。李勖以建安道不通利,杀导将冯斐,引军还……殿中列将何定曰:"少府李勖枉杀冯斐,擅彻军退还。"勖及徐存家属皆伏诛。
《三国志孙皓传》:三年夏,郭马反……皓又遣徐陵督陶濬将七千人从【西道】,命交州牧陶璜部伍所领及合浦、郁林诸郡兵,当与东西军共击马。
《三国志士燮传》:朱符死后,汉遣张津为交州刺史,津后又为其将区景所杀,【而荆州牧刘表遣零陵赖恭代津】。是时苍梧太守史璜死,表又遣吴巨代之,与恭俱至。
《三国志吕岱传》:交阯太守士燮卒,权以燮子徽为安远将军,领九真太守,以校尉陈时代燮。岱表分海南三郡为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海东四郡为广州,岱自为刺史。遣良与时南入,而徽不承命,举兵戍海口以拒良等。岱於是上疏请讨徽罪,督兵三千人晨夜浮海。或谓岱曰:"徽藉累世之恩,为一州所附,未易轻也。"岱曰:"今徽虽怀逆计,未虞吾之卒至,若我潜军轻举,掩其无备,破之必也。【稽留不速,使得生心,婴城固守,七郡百蛮,云合响应,虽有智者,谁能图之】?"
《三国志吕岱传》:【延康元年,代步骘为交州刺史】。到州,【高凉】贼帅钱博乞降,岱因承制,以博为高凉西部都尉。【又郁林夷贼攻围郡县,岱讨破之】。【是时桂阳湞阳贼王金合众於南海界上,首乱为害】,权又诏岱讨之,生缚金,传送诣都,斩首获生凡万馀人。迁安南将军,假节,封都乡侯。
《晋书吾彦传》:时将军薛珝杖节南征,【军容甚盛】,彦观之,慨然而叹。有善相者刘札谓之曰:"以君之相,后当至此,不足慕也。"
《晋书滕修传》:广州部曲督郭马等为乱,皓以修宿有威惠,为岭表所伏,以为使持节、都督广州军事、镇南将军、广州牧以讨之。未克而王师伐吴,修率众赴难。至巴丘而皓已降
《旧唐书李孝恭传》:寻授荆湘道行军总管,统水陆十二总管,发自硖州,进军江陵。攻其水城,克之,所得船散于江中。诸将皆曰:"虏得贼船,当藉其用,何为弃之,无乃资贼耶?"孝恭曰:"【不然,萧铣伪境,南极岭外,东至洞庭。若攻城未拔,援兵复到,我则内外受敌,进退不可】,虽有舟楫,何所用之?今铣缘江州镇忽见船舸乱下,必知铣败,未敢进兵,来去觇伺,动淹旬月,用缓其救,克之必矣。"【铣救兵至巴陵,见船被江而下,果狐疑不敢轻进】。【既内外阻绝,铣于是出降】。
《旧唐书萧铣传》:孝恭纵兵入郭,布长围以守之。数日,克其水城,获其舟船数千艘。其【交州总管丘和】、长史高士廉、司马杜之松等先来谒铣,闻兵败,便诣李靖来降。【铣自度救兵不至】,谓其群下曰:"天不祚梁,数归于灭。若待力屈,必害黎元,岂以我一人致伤百姓?及城未拔,宜先出降,冀免乱兵,幸全众庶。诸人失我,何患无君?"乃巡城号令,守陴者皆恸哭。铣以太牢告于其庙,率官属緦縗布帻而诣军门,曰:"当死者唯铣,百姓非有罪也,请无杀掠。"孝恭囚之,送于京师。【铣降后数日,江南救兵十余万一时大至,知铣降,皆送款于孝恭】。
交州与益州之间的战例与摩擦:《三国志李恢传》:【章武元年】,庲降都督邓方卒,先主问恢:"谁可代者?"恢对曰:"人之才能,各有长短,故孔子曰''其使人也器之''。且夫明主在上,则臣下尽情,是以先零之役,赵充国曰''莫若老臣''。臣窃不自揆,惟陛下察之。"先主笑曰:"孤之本意,亦已在卿矣。"遂以恢为庲降都督,【使持节】领【交州刺史】,【住平夷县】。
请注意持节这个细节,节仗象征着汉朝使臣的身份(想起:“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了没有?),李恢持节领交州刺史,等于就是对交州人宣告:“交州的父老乡亲们!我是大汉派来的交州刺史,我是来解放你们的!你们别再跟着反贼孙十万了!”,这样一来交州继续派兵增援荆州的可能性就降低了。而且汉军的刘巴、赖恭在交州待过,可能对当地的一些情况有所了解,然后将一些情报告诉了陛下。
《三国志士燮传》:燮又【诱导益州豪姓雍闿等,率郡人民使遥东附】,权益嘉之,迁卫将军,封龙编侯,弟壹偏将军,都乡侯。
《三国志张裔传》:先是,益州郡杀太守正昂,耆率雍闿恩信著於南土,使命周旋,【远通孙权】。乃以裔为益州太守,径往至郡。闿遂趑趄不宾,假鬼教曰:"张府君如瓠壶,外虽泽而内实粗,不足杀,令缚与吴。"於是遂【送裔於权】。
《晋书陶璜传》:交阯太守孙谞贪暴,为百姓所患。会察战邓荀至,擅调孔雀三千头,遣送秣陵,既苦远役,咸思为乱。郡吏吕兴杀谞及荀,以郡内附。武帝拜兴安南将军、交阯太守。寻为其功曹李统所杀,帝更以建宁爨谷为交阯太守,谷又死,更遣巴西马融代之。融病卒,南中监军霍弋又遣犍为杨稷代融,与将军毛炅,九真太守董元,牙门孟干、孟通、李松、王业、爨能等,【自蜀出交阯,破吴军于古城,斩大都督修则、交州刺史刘俊】。吴遣虞汜为监军,薛珝为威南将军、大都督,璜为苍梧太守,距稷,战于分水。【璜败,退保合浦,亡其二将】。
《三国志薛综传》:今日交州【虽名粗定】,【尚有高凉宿贼】;【其南海、苍梧、郁林、珠官四郡界未绥,依作寇盗,专为亡叛逋逃之薮】。若岱不复南,新刺史宜得精密,检摄八郡,方略智计,能稍稍以渐治【高凉】者,假其威宠,借之形势,责其成效,庶几可补复。如但中人,近守常法,无奇数异术者,则群恶日滋,【久远成害】。【故国之安危,在於所任,不可不察也】。窃惧朝廷忽轻其选,故敢竭愚情,以广圣思。"(请注意,吕岱被调走已经是公元231年的事了,结果这时候交州还没完全安定下来,所以益州的李恢完全可以伺机煽动交州叛乱)
《华阳国志南中志》:武帝使张骞至大夏国,见邛竹、蜀布,问所从来,曰:“吾贾人从身毒国得之。”身毒国,蜀之西国,今永昌是也。骞以白帝。东越攻南越,大行王恢救之。恢使番阳令唐蒙晓喻南越。南越人食有蒟酱,蒙问所从,曰:“牂柯来。”蒙亦以白帝,因上书曰:“【南越地东西万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今以长沙、豫章往,水道多绝,难行。窃闻夜郎精兵可得十万,若从牂柯浮船番禺,出其不意,此制越之一奇也】。可通夜郎道,为置吏主之。”帝乃拜蒙中郎将,发巴、蜀兵千人,奉币帛见夜郎侯,喻以威德,为置吏。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道远,汉终不能有也,故皆且听命。司马相如亦言:西戎邛、笮,蜀之后园,可置为郡。帝既感邛竹,又甘蒟酱,乃拜为中郎将,往喻意,皆听命。
关于交州的交通情况介绍:
《读史方舆纪要》:又东汉建武十七年,马援讨征侧,因史禄旧渠,开湘水六十里以通馈饷。后江水溃毁,渠遂浅。唐宝历初,观察使李渤立斗门以通漕舟,自是累加修浚。
裴氏《广州记》云:“大庾、始安、临贺、桂阳、揭阳,是谓五领。”
邓德明《南康记》曰:“大庾一也,桂阳甲骑二也,九真都庞三也。临贺萌渚四也,始安越城五也。”
《晋书陶璜传》:又宁州【兴古接据上流】,去交址郡千六百里,【水陆并通,互相维卫】。州兵未宜约损,以示单虚。夫风尘之变,出于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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