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总是没有色彩,纸帘没成,王慎之的造纸大业根本就无法进行,不过时间也差不多是到了起初说好雇佣大半个月之数。
王慎之便先让他们回家了,这些大汉还很是不舍,一个劲的跟王慎之说,若是还要开工还可以来找他们。
整天大鱼大肉的伺候着,还是一日三餐,不仅如此,这二十天左右的工,就能拿到几百大钱,这样的好事,肯定是人人都想做。
王慎之有些敷衍的应允着送走了这些人,索性闲来无事,便在造纸坊的回廊里,放了一张案子,取出一壶酒来,邀着远处的群山葱翠,慢慢的饮着。
六月的天气总是变换莫测,刚才还是烈日灼空,万物焦然,不多会,风云变幻,一大片积压着雨水的黑云,便从王慎之面前的碧色葱茏里升了起来。
夏天的雨是激烈的,黑云开始消解,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干渴了许久的黄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王慎之看着面前的倾盆大雨,神情有些恍然,似乎是不久前,也有过这么一幕,只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公子,公子。”
福贵身上带着斗笠蓑衣,从外面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披甲胄的军士。
“公子,建康来信。”
那军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从怀里取出包裹的很严实的一个小囊,递给了王慎之。
信是叔公王导写的,王慎之拆开封子,取出里面的笺纸,信不长,不似给庾亮的书函那样,重重叠叠的好几张,内容也很简单。
“江州有变,带我巡之。”
江州?
王慎之酒力本就不怎么好,这会看着风云变化的,面前的绿陵春色,已经下了大半壶,可昏沉的头脑,突然被这八个字给激的清醒了许多。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从建康来的时候,在一个渡口,也是这样的暴雨天,大通店,破柴门,彻夜饮酒,对面坐的湘然跟自己也提及过这个江州的事情。
江州在哪里王慎之很清楚,它是一个新划分出来的地盘,且位在荆州以南,东接豫州,扬州,南接广州,若是一直南行,可抵大海,是一块被包裹的很严实的地方。
所谓江州的变故,王慎之对其中的来龙去脉了解的不少。
边将郭默受诏书,要他回京担任保证皇家安全的右军将军,而这个郭默本人,却是抵御北方胡人的骁将,不愿意在建康,他觉得身为边将,为国效力,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所以迟迟不愿意离开。
至于之后的事情,史书上写的是他受到部下挑唆,杀了自己的上司,时任江州刺史的刘胤,而后自立,武将自立,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极其严重的大变故。
只是这个王导为什么要差自己这么一个闲散的人去呢?他的目的,王慎之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炮灰,还是引子,或者是琅琊王氏态度的彰显者,这边还在思索着,宣城内史府的一个书令史就到了。
“慎公子,庾侯爷要跟你说话。”
王慎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个节骨眼里,巴不得躲着自己的庾亮竟然是想要找自己说话,很大可能也跟这个江州的变故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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