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死一般的寂静。大隧道的呼啸声，木窗的颤栗声，烟囱鬼的哀嚎声，薪柴的爆裂声，统统藏了起来。白懿柔缩紧身体，躲向墨峥身后。芬妮娅的凝视宛如一座巨大的冰山，毫无迟疑地碾碎每一寸拦路的浮冰，冷酷而决绝地压向墨峥。
睡梦中的爱莉雅眉头慢慢蹙紧。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四处寻望，【哥哥，你在哪？】
墨峥回过神来，火堆噼啪作响，吐出一连串火星，灼痛他的手背。【宝贝儿，我就在这儿。】他起身为爱莉雅掖好被毯，用大拇指温柔地抚平她眉间的皱痕。
【嗯。】爱莉雅向墨峥甜甜的微笑，然后又睡着了。
芬妮娅望着软塌里酣睡的奎希娅，愣愣出神。
墨峥走到芬妮娅身旁，为她裹好软毛毯，然后单膝跪地，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哈了哈气，轻轻地搓揉。“亲爱的，你还好吗？”
芬妮娅回过神来，反手抓住墨峥的手，紧紧地握住，双瞳紧缩的盯住墨峥，“我们不能臣服，不能，绝对不能。”
墨峥点点头，“好，我们不臣服，绝对不臣服。”
芬妮娅双目空空地看着墨峥，“真的吗？”
墨峥郑重地再次点头，“真的，我向你保证。”
芬妮娅的眼睛恢复了些许神光，“谢谢你，墨峥，谢谢你。”
墨峥轻轻揉捏芬妮娅的手，柔声细语：“告诉我，亲爱的，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我到你身边去。”
芬妮娅微微一怔，眸光微烁地看着墨峥，“我的爸爸……”她将目光转向白懿柔，“是巫曌害死的。”
墨峥心中一惊，忙转头看向白懿柔。
白懿柔手捂嘴巴，眼睛同样睁得老大。兔鼯皮从她肩头滑落，掉在地上。炉火啪的一声吐出一大串火星，将她与墨峥隔开。
…………
次日天明，墨峥驾车离开西口要塞。芬妮娅坐在墨峥左边，其余人挤在车内。车里多了三名蛇人，稍稍有些拥挤。
林间的商道十分宽阔，稍稍有些颠簸，但并不妨碍旅人们打瞌睡。芬妮娅靠在车厢骨架上，闭目养神。
墨峥一手松开缰绳，将芬妮娅揽向自己。芬妮娅本能地拉开距离，但随之而来的一次大颠簸，将她推到了墨峥怀里。
墨峥轻轻拍了拍芬妮娅的左肩臂，柔声道：“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芬妮娅扭头扫视车厢内。三名蛇人各自依着车厢一角。爱莉雅和奎希娅挨在芬妮娅身下的长柜旁，玩着花绳。
白懿柔占着离墨峥最近的车厢一角，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墨峥的身影发呆。她见芬妮娅看向自己，慌忙将头低下，抱紧手臂，咬住下唇。
芬妮娅看了白懿柔一会儿，然后对墨峥说：“我们带她回蓬莱天吧，我恨的人是巫曌，不是她。”
墨峥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有你，有爱莉雅，有奎希娅，有莎露——但巫曌只有她。我们把她带走了，天知道巫曌还会做出多少招人恨的事。”
芬妮娅看着墨峥手中的缰绳。缰绳松垮垮的，随着车子一同颠簸摇晃，墨峥并没驾车，他只是让缰绳挂在自己手上。
“墨峥，你太温柔了。”芬妮娅坐直身体，望着陆行鸟脚后扬起的尘埃，“你斗不过巫曌的。”
…………
当天入夜时分，墨峥一行人到达了林沙城。进城后，墨峥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让青鸾和紫烟先行下了车。
林沙城位于森林与沙海的交界线上，与天空城一样，全由圣钢构造而成。但这里的建筑多呈金字塔形和林柱形，色彩丰富，以金红二色居多。城中大大小小的水池和水渠，随处可见。城中央有一座大型传送金字塔，可以直接传送到圣都。
金字塔外，墨峥将一条水晶叶子项链送给白懿柔，教会她用法。
白懿柔当即将项链戴上，双手抚着胸前的吊坠，微红着脸对墨峥道：“我一定会好好戴着它的。”
墨峥微笑道：“我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去圣都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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