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江等送高俅一伙下山时,要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也相随,三人碍着宋江,勉强跟着同送,只远远落在后面。一同坐船到了金沙滩,见宋江兀自对高俅一行流连不舍,礼数周至,更觉气闷;三个顾自对喝了几大碗闷酒,便顾自乘船回转,来到半山腰“断金亭”内坐定。
半晌,智深气呼呼开口道:“看来这招安是招定了?”杨志接口道:“只怕未必!这个高俅是个东京城内有名的浮滑泼皮,罔顾廉耻,信义二字几时放在心上?”智深“呸”了一声,恨恨道:“可惜洒家兄弟的大仇不能报了!”武松一惊,问道:“吾师说的是林教头?这几天正没见他!”智深腾地站起,说道:“不能让高俅这么走了,杨制使,武兄弟,吾等速速赶去,洒家怕有大事发生!林兄弟若知宋公明纵人,焦燥必追!怕他双拳难敌四手,对方须有五个撮鸟节度使在!”
武松道:“有你二人去足够,我若也去,事后见了公明哥哥须不好看。到了那里,缚手缚脚,反不好干事!”
武松英武耿介,为人做事,恩怨分明,干净利落。遭兄家惨变,遇奸人陷害,心肠转为刚硬,出手狠辣。只是感宋公明知遇之深,情分之厚,虽对招安一事不以为然,但自菊花会上顶撞宋江,致使宋江下不了台,也自内疚,觉双方已有芥蒂,自不便再正面与宋江抵触,故有此说。见鲁智深一眼瞪来,有相责之意,当下也不想解说,回头迳自上山去了。
鲁智深、杨志见武松出了“断金亭”,顾自上山。两人也不言语,均知武行者不是那怕事之人,这下不去,自有他自家道理。一想林冲或许有事,两人登时站起,智深想回关去取那水磨禅杖,杨志道:“吾师,这一回关去,只怕要撞到公明哥哥他们回来,若军师问起拿兵器干啥去?怕是难以回答。再若拉去忠义堂大堂议事,更是一时半刻完不了。不若就此下山,去秦明寨内,随便拿个兵器也罢。”
智深一听有理,在亭子里朝下望去,果然远远望见宋江一行自山门上来。两个便闪入道旁松林,待众人走过方出。
当下两人急急下山,走进正南马军旱寨,知秦明、索超跟宋江去了忠义堂,命兵丁去找来摩云金翅欧鹏、火眼狻猊邓飞两个副将,要借兵器马匹一用。欧鹏、邓飞闻之,急急赶来。也不问两人来意,见说要马匹一用,便忙献上自家坐骑。
杨志提了杆演武场兵器架上的“捣马突枪”,随即跨上邓飞坐骑就走。原来杨志为五侯杨令公之孙,三代将门之后,杨文广从孙。家道中落,自幼流落关西,幸长大后学成十八般武艺,尤精熟刀枪,与杨家将所擅兵器一致,故未拘兵器。
智深一时找不到合手的,见辕门旁废弃着一个辎重车轮,便想砸了拿走车轴,欧鹏笑阻道:“要此夯物干甚?现有秦统制的狼牙棒在中军帐里,大师可借去使。”智深笑道:“秦霹雳的棒子重量与吾杖相近,只是洒家这一十八路疯魔杖法岂不是要叫霹雳棒法了?”当下笑命取来,提了,跨上欧鹏之马,追杨志去了。
一时追上杨志,两个便欲渡水,码头上却一时找不到船只。见泊子里远远有支水军在巡视水面,当下智深运起“狮吼功”,音不外渲,远远传将过去:“是水军哪位兄弟在此?烦请相渡!”惊起正在水面觅食的一队野鸭,尽扑愣愣四散飞去。
一时船队摇来,李俊远远笑道:“大师好个五台山不传之秘,这‘传音入密’之功,只怕是泊子里龙王都要被惊起了。”杨志笑道:“不如此,如何惊动你这个龙王?”李俊道:“大师与制使两个,是否要去助拳?我正思虑某人独个负气外出,不免心浮气躁,对方真贼厮鸟的人多。”
智深哈哈笑道:“正是想去对岸松松筋骨,还快不渡洒家们过去?恁地啰嗦!”李俊便命手下拉两人之马下船,亲自来扶鲁智深道:“大师兵器好别致,这不是秦统制的?对了,大师一向粗中有细,这是‘遗祸江东’之计?”众人大笑声中,乘船开拔。
到了对岸,两个下船,智深向李俊打个稽首,与杨志进了朱贵酒店。得知林冲去了已久,便联袂往金沙滩纵马赶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