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城内杨可世命左右两路攻打皇城,不料皇城城墙牢固,宋军轻骑而来,何得攻城器械?辽大内禁军箭如雨下,宋军一时无法靠近。杨可世回转燕京府衙——此时已充军用。郭药师乃以契丹文写一劝降信,命人射进皇城。萧太后得书,佯为依允,以作缓兵之计,只等城外西北居庸关耶律大石、西南卢沟河萧干火速回兵来救。
耶律大石领兵先至,辽兵听闻城内父老眷属皆死,莫不愤恨,以一当十,冒死破西门之清晋门而入,杀绝守军,复夺得外城除迎春门外的其余七门。七门外吊桥尽皆毁坏,打算瓮中捉鳖,一举全歼城内宋军。
此时,杨可世等尚不知耶律大石大军已破西门而入。高世宣见萧太后无降意,便与杨可弼两个再次领兵去攻皇城。于路拆来几根倒塌大户屋宇的栋梁,命二十个兵士一组,用麻绳抬了,一鼓作气,猛撞皇城南端门。辽兵在城楼上,以滚木礌石砸下,撞门宋军无不头碎肢断,肚破肠流,高世宣无奈退兵。
杨可世大怒,与郭药师领兵尽出,下一道严令:“后退一步者斩”。宋兵鼓噪而进,城头辽兵纷纷以箭射之,宋兵皆持盾蹲地,不得前行。
这时一阵连珠箭射向城头,辽军弓手纷纷中箭栽下城来。杨可世举目望去,见一个红袍将军,面如锅底,须似朱砂,鼻孔朝天,正猿臂引弓连射。知是关胜部将,大呼问道:“射箭将军,可留姓名!”那将应声道:“吾乃关胜将军麾下、当朝郡马宣赞是也!”城楼上辽军气势已沮,无心坚守,纷纷躲身避箭。楼下宋兵发一声喊,齐至城门,一时南端门将陷。
忽听得背后马蹄着地之声大作,一队铁骑如风一般自北卷来。郭药师知是辽军援至,急呼杨可世兵退皇城外东侧悯闵忠寺。只见一骑辽将飞马而至,举狼牙棒兜头砸来,郭药师举叉抵挡,业已不及,急纵马向前窜出。“呼”地一声,那棒又转向后背扫来,避无可避之际,只听得身后“咔嚓、嘭、呛啷啷”一连三响——转眼见身后一使钩镰枪的将军,已直直一枪,贯入那手执无头狼牙棒的辽将咽喉!
原来最先一响,是狼牙棒头齐杆处被枪头钩镰截断之声;那棒头激射而出,正击中另一辽兵铁骑马头,是第二声;辽兵连人带马栽倒,手中砍刀落地,又发出那第三声脆响。郭药师得了一命,惊魂甫定,敬佩之下,不禁用汉话高声叫道:“徐宁将军,端的好枪法!”这一口大宋东京官话,倒也端的地道。
杨可世见徐宁这等悍勇,精神一振,挺一根无缨标枪,纵马突入辽军铁骑队中,狠命拼杀。郭药师朝徐宁一点头,两人一柄叉、一条枪,双双杀入。宣赞望见,也自舞刀赶来。四将一阵斫刺,顿时杀尽这一支辽军突击铁骑。
为何刘光世后援大军不到?原来萧干见刘延庆不敢过河,直对峙到深夜,乘夜派死士渡过河去,烧了宋军后部辎重粮草。并四处扬言,辽军共计三十万,即举火为号,聚歼卢沟河南岸宋军。
刘延庆闻之丧胆,乱了手脚,一见火光真地冲天而起,便自焚大营,仓惶南逃。刘光世怎还顾得上去燕京接应?一时士兵溃散,自相践踏达百余里。狼狈退往雄州,王焕等接入不提。
这里萧干正要渡河追击,忽有快马来报,道是有宋军偷袭燕京,皇城破在旦夕!萧干大惊,急率大军转向,自卢沟河北岸向燕京赶来。远远望见南门丹凤、开阳两门,吊桥皆毁,隐听得城内杀声,空自着急。正命士兵泅渡护城河之际,忽听身后喊声大振,回头看时,只见当先一将——绿袍青巾,金甲赤马,手举大刀,迎面杀来。
萧干见是吃过其两次亏的使刀汉将,丝毫不敢大意,当下拨转千里干草追风驹,使开豹尾凤翅镏金镋来斗。这两员上将刀镋并举,直杀得沙尘蔽日,喧声顿息,两边军士,都看得呆了。但见:
一个赤面;一个白脸。赤面的挥刀,是三分内云长再世;白脸的执镋,如隋唐时成都重生。挥刀的英雄,为灵霄殿圣将下凡;执镋的豪杰,似毗沙门天王转世。刀迸寒光,龙吞口月偃秋霜;镋洒金辉,云盘纹日泛白芒。青龙刀使动,刀刀不离顶门,好标武安姓氏;镏金镋催开,镋镋岂移前心,堪当契丹后族。那关姓竹帛流千古,今替先祖伐北地;这萧氏椒房专百年,现为家国保残域。一个愿开疆拓土迎新世;一个期定国安邦延辽祚。一个正扬眉吐气复故地;一个乃困兽犹斗守殖乡。那赤兔咆哮奋蹄,可谓名将名马战幽州;这追风嘶鸣展足,正属虎臣虎骑保燕京。
这北辽北院枢密使、契丹藩属奚王萧干,原姓乙室,名回离保。因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颇崇汉开国君臣刘邦、萧和,乃以刘为皇族兼姓;以萧姓赐乙室、拔里两大家族,并命凡大辽皇后只能出自萧氏,故萧氏始终为契丹后族。
话说萧干大战关胜,均知这一战是自己英名所系,各自抖擞精神,把出平生本事,全力以赴,瞬间交锋二十余合。正斗间,见开阳门外东侧道上尘土飞扬,滚滚烟尘中,一将执斧当先,正是急先锋索超引兵杀来。萧干拨转马头往西便走,身后辽兵皆尾随而去。关胜把刀一举,止兵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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