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那马车就已消失不见,宋云麟心情低落的靠着邋遢老者坐了下来。心中不由得想到了母亲曾和他说过她和父亲两人是一见钟情,以前他怎么也不相信男女之间一见面就能就产生爱情,今天这“一见钟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他和柳若汐之间的爱情却是和父亲、母亲两人之间完全反过来的。当时是母亲出手救了父亲,结果两人一见钟情,最后历经磨难父亲终于抱得美人归。现在他和父亲倒是反过来了,心中不由得苦笑不已。不过他可不希望他和柳若汐的爱情也像父亲和母亲那样磨难重重。
宋云麟脑中不停地想着两人从相识到分别的场景,一遍又一遍,不仅乐此不疲,心中更是甜蜜无比。那邋遢老者足足睡了近一个时辰才悠然醒来,醒来之后就独自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喝酒,看他的样子像是酒意未醒,走起路来也是东倒西歪,随时可能摔倒。宋云麟想要上前搀扶,那邋遢老者一把甩开依旧独自踉跄而行。宋云麟知他脾性,也就不再上前搀扶。
宋云麟牵着瘦马和他同行,一路上和他说话他也不答。宋云麟不愿见他这样醉生梦死,忍不住劝他戒酒,说的口干舌燥,那邋遢老者浑然不理,只顾喝酒,完全当他不存在一样。
宋云麟心中非常无奈,可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劝,那邋遢老者对他一概置之不理。他心中不禁怀疑:“难道他天生就是一个酒鬼?”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他天生是个酒鬼,那他又怎么会那么高强的武功。他心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他的武功是喝酒练出来的?”稍一思索又觉得不合情理,酒他也喝过,喝多了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连招式都记不住又怎么能练功呢。终于宋云麟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这老前辈之前就练了一身绝世武功,因为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或者极重的内伤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正在他冥思苦想、胡乱猜测之际,那邋遢老者却是突然加速,等他反应过来那邋遢老者已在十丈开外,他连忙翻身上马追赶。宋云麟跟着邋遢老者进入了一家酒肆,那邋遢老者打了酒付了钱之后也不停留,径自沿路向北行去。
宋云麟之所以跟着这邋遢老者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可是看他一直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心中也是颇为同情,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想要帮他重新找回自我的想法。到了中午,宋云麟从瘦马上取下随身携带的干粮分给他食用,那邋遢老者也不接,只顾喝酒。宋云麟劝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什么“人是铁饭是钢”、“民以食为天”、“饮酒伤身”、“千补万补,不如饭补”的大道理摆了不少,直说得唇焦舌敝也没能劝动那邋遢老者吃饭。宋云麟苦劝不成,只得作罢,心中却是自责不已,不禁长叹一口气,心道:“我果然不懂得如何照顾人,当真是没用之极。”
宋云麟只吃了几口面饼,就没有心情再吃下去。宋云麟牵着瘦马跟着邋遢老者缓步而行,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那邋遢老者都是不理,一路上也就没有再自讨没趣,沉默不语的跟着邋遢老者一路北行。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宋云麟发现那邋遢老者的酒量极好,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喝了满满三葫芦了,这第四葫芦里的酒也是所剩不多了,算起来这老者喝得已经有十几斤了。可是他却依然能够独自行走,虽然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可却从未摔倒过,就这份酒量也让宋云麟敬佩不已。扑通一声,那邋遢老者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向前跌去。宋云麟救援不及,邋遢老者跌得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宋云麟走上前去见他双眼紧闭,身体一动不动,连忙用手探他鼻息,老者呼吸沉稳均匀,显然是一副熟睡的样子,宋云麟松了一口气,转而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这时已经进入了九月天,晚风吹来凉意袭人。那邋遢老者全身脏兮兮的,只穿了一件黑乎乎的短袍,破烂不堪,衣袖破败之处露出了黑漆漆的手腕。宋云麟怕他冻着,不顾他身上的污垢和那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将他抱在了马背上,让他横身伏在马背上,一手扶着他的身体,一手牵着瘦马寻找客栈。
行走不远刚好到了辉县城内,宋云麟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将那邋遢老者背进了房间。宋云麟换上一件新的长袍之后便去喊那邋遢老者下楼吃晚饭,却是怎么也喊不醒。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陡然想到今天早上客栈房中的残羹冷炙,心中一喜,已是有了想法。宋云麟在房中叫了一些酒菜,酒足饭饱之后又吩咐店伙计重新准备了许多酒菜,心想:“等他醒来之后,一定会吃的,可惜的是到时候这些饭菜估计都已经凉了。不过这也好过饿肚子。”
饭后宋云麟见那邋遢老者全身只有一件破旧不堪的短袍,当下走出客栈去裁缝铺替他买了一整套新衣服,又给自己买了两件长袍,都是上等的料子。回到客栈之后,宋云麟本想替他换上新衣服,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将一套新衣服放在了邋遢老者床边,想来明天他会自己换上的,当下躺在自己床上准备休息。心中想到:“今天也没有见关胜德追来,想来他是不敢再追来了,这样的话,柳姑娘也能安全到他舅舅那里了。”心中也是放下心来,又回想起两人相遇的场景来,心中甜蜜无限,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宋云麟醒来之后发现那邋遢老者又是不见了踪影。桌上的饭菜所剩不多,他床前的新衣服却是丝毫未动。有了之前的经验,宋云麟向柜台的店伙计询问之后知道他在天色未亮时就走了,临走时还不忘让人给他打满了一葫芦酒,而且店伙计还告诉宋云麟那邋遢老者已将所有费用都结了。
宋云麟连忙收拾衣物打马去追,追出城外之后,逢人便打听邋遢老者的下落。那邋遢老者的特征实在是太过明显,见过的人估计怎么也忘不了,宋云麟一路追去没用半个时辰就追上了他。
宋云麟见他喝的烂醉如泥,心中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只得下马和他同行。不一会儿,一葫芦酒已被他喝的一丝不剩。那邋遢老者陡然提速疾行,宋云麟只得骑上瘦马跟在后面。那邋遢老者找到酒肆,打满酒后速度再次降了下来。
宋云麟忍不住劝道:“老前辈,酒还是少喝为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那邋遢老者根本不理,张嘴就是一大口烈酒进肚。宋云麟不住的苦劝丝毫没有效果,劝道最后宋云麟也知道他根本听不进去,也就不再言语了。
第三葫芦酒喝了大半,那邋遢老者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宋云麟这次有所防备提前接住了他前跌的身体,谁知那邋遢老者竟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宋云麟将他拖到路边,从包袱中取出昨天换下的长袍铺在地上,然后将那邋遢老者放在了上面安睡。这件长袍是宋云麟特地留下用来背这邋遢老者的时候换上的,现在倒是率先派上了用场。
宋云麟在旁边吃了一些干粮充饥,心中异常无奈,他拿这个邋遢老者一点办法也没有。明明身怀绝世武功,却整天只知道醉生梦死,白白的浪费了这一身武艺。宋云麟心想:“倘若我拥有他这么高武功,一定会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绝不会像他一样做个酒鬼。”想到这里不禁幻想起他深怀绝世武功行走江湖、锄强扶弱的场景来。渐渐的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宋云麟陶醉了好一会儿,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面对现实。这就是所谓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邋遢老者却是突然醒了过来,然后一边喝酒一边摇摇晃晃的向北走去。宋云麟连忙收起长袍跟了上去,一路走去,那邋遢老者又打了三次酒,接近傍晚的时候又是脚下一个踉跄向前倒去,宋云麟眼疾手快,再次接住了他。将他放在马背上,一手扶着他的身体,一手牵着瘦马寻找客栈。
找到客栈之后宋云麟将他背进了客栈,酒足饭饱之后,宋云麟吩咐店伙计烧了一大锅热水准备让店伙计替邋遢老者清洗一番然后换上新衣服,谁知那两名店伙计不知怎么的却是被那邋遢老者打了出来,其中一人身上湿了大半,一大桶水也是被弄撒了大半。宋云麟不住地道歉,又赔了二两银子给两名伙计这才作罢。宋云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让店伙计给他们换了一间客房,然后亲自将邋遢老者背了过去,又在房间里点了一桌子酒菜这才宽衣休息。
翌日一早,宋云麟醒来之后那邋遢老者又是不见踪影,一桌子酒菜被吃的七七八八。宋云麟向店伙计问明了方向之后,飞马追去,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追上了那邋遢老者。那邋遢老者喝的醉醺醺的,宋云麟牵马随行。
整整一天,那邋遢老者所做的事和昨天如出一辙,一路上只知道喝酒,没酒了就买,喝多了就睡,睡醒了再喝,喝多了继续睡。晚上又是宋云麟带着他寻找客栈,在房间里替他准备好酒菜。当宋云麟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那邋遢老者总是不见踪影,桌上的饭菜却是被他吃得七零八落,不过住店和饭菜的花费都是那邋遢老者临走时支付的。
就这样两人一起走了五天,在这五天之中,宋云麟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都是毫无用处。宋云麟想要给他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和他说明之后,那邋遢老者却是理也不理。宋云麟几次都想一走了之,可又想到恩情尚未报答,只得继续留了下来,寻思着报恩的方法。
第六天的时候,那邋遢老者身上的钱终于用完了。见他打了一葫芦酒摸遍全身硬是没有摸出半点银子,就在他踌躇之际,宋云麟替他付了酒钱,他扭头看了宋云麟一眼,然后拿着酒葫芦径自走开了。宋云麟却是欣喜不已,现在他终于有了报恩的机会了。之前总是那邋遢老者替他付账,他心中总觉得有些愧疚,现在那邋遢老者身上的钱用光了,终于轮到他付账了,这样又可以报答邋遢老者的恩情,对于他来说可谓是一举两得,再好没有了!
一路上宋云麟替邋遢老者付了五次酒钱,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进入SX境内。傍晚宋云麟带着不醒人事的邋遢老者到了一个与HN相接的县城里找了客栈住下。宋云麟如往常一样,酒足饭饱之后又点了一桌酒菜让店伙计送进房间,这才心满意足的躺下休息。躺在床上的宋云麟只想时间快点过去,他也好早点付账,早点报恩。想到报恩,宋云麟忽然想到:“他身上已经没有钱了,难不成我要一直替他付账直到他死?”不过转而又是想到:“看他这么大年纪依然在外面漂泊,而且还嗜酒如命,估计也没有多久好活了,真是挺可怜的。况且他对我也算得上是救命大恩,就算赡养他到老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不肯听我的劝告,如果他肯听劝戒酒的话也许还能多活上几年呢!”
第二天醒来之后,那邋遢老者依旧不见踪影。宋云麟对此已是习以为常,他也曾想过早上跟着邋遢老者一起走,可是都未能如愿。第三天的时候,卯时不到,宋云麟就提前醒了过来,可那邋遢老者却是在熟睡,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那邋遢老者身体动过一次。最后他熬不住,眯了一会儿,可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那邋遢老者已然吃完饭菜结账走了,第四天也是如此。他知道这邋遢老者是故意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所以他也就放弃了,反正只要他顺路向北追总能追到的。只是宋云麟不明白那邋遢老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宋云麟吃过早饭准备结账,谁知店伙计却告诉他账已经有人结了。一问之下竟然是那邋遢老者结的账。宋云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的银子并没有少,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他到底哪来的钱?”
两人又向北走了十天,这十天里打酒、住店、饭菜的钱都是那邋遢老者付的。终于那邋遢老者身上的钱再次用完了,又是宋云麟替他付了酒钱解围。
到了晚上,宋云麟一直没有休息,装作熟睡得样子实际上却是一直在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子时刚过,房间里忽然有了动静,只见那邋遢老者打开了房门,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客栈,宋云麟一直悄悄的跟在后面。直跟到一大户人家的院墙外,只见那邋遢老者纵身一跃,身子轻飘飘的跳进了那户人家的院中。宋云麟看着那丈余高的院墙心中感慨不已,他到底是怎么过去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人能够如此轻松的越过这一丈多高的院墙。心中对那邋遢老者的轻功佩服不已。稍微想了想已然明白了邋遢老者的来意:“原来他是做贼来了。”
这些天他虽然也想到过这邋遢老者的钱财可能来路不正,却是怎么也没有往偷盗上面想,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心中对那邋遢老者又是鄙夷起来,不等他出来,径自先返回客栈之中了。
不一会而那邋遢老者就回来了,打开房门却见房间中灯火通明,宋云麟正气鼓鼓的坐在饭桌前。他也不理,走到床边躺下就睡。宋云麟也是一愣,接着气呼呼走到他的身前伸手在他怀中摸索,那邋遢老者忽然脸色一变,眼神一凝,最终还是没有反抗。宋云麟从他怀中摸出了四锭银子,每个十两,一共四十两。然后把四锭银子往桌上一摔,怒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谁知那邋遢老者根本不搭理他,反而闭上了双眼。
宋云麟一时气结,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要是给官府抓住,那可是要坐牢的。”
那邋遢老者依旧闭目不语,宋云麟隐隐听到了齁声,不多时鼾声如雷。
宋云麟想要唤醒他,谁无论怎么喊他、晃他,鼾声依旧。
宋云麟也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撕下一块桌布包着四锭银子走了出去,竟是将那四锭银子送到那大户人家的门口这才回来休息。
第二天醒来之后,宋云麟发现那邋遢老者已经走了,这次他并没有付账,不过他走时依然打满了一大葫芦酒,帐记在了宋云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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