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憋足了劲的暴雨一直下到天亮,直到午后才有变小的趋势。
郝村长站在港口的石亭里,望着一片雨幕的大海皱眉不语。他耳边现在还回荡着王司祭午时在他耳边说的话。
当时他们一起从陈家吃了白席出来,那个女人突然在他耳边传音:
“泪月珠现,天下将变;风云际会,鲤龙将出。越老三平安归来,则越明村永世无忧。”
每一任神坛司祭都是由上一任司祭指认,任何人都无权干涉。这一任的司祭被上任司祭带回村子的时候才是一个小丫头,当时脸上就戴着一张白色面具。几年之后老司祭魂归妈祖,戴面具的小女孩便成了新的神坛司祭,从那时起就几乎足不出户,除了例行的祭祀仪式,村民们都很难看到她,她也很少跟人说话。但她却偶尔会在村民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出手相救,医术也比村里的老大夫高明得多,所以村民对这位王神司是又敬又畏,是的,所有人都只知道她姓王,是个女的,年龄应该不大,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郝村长对王神司的这句传音百思不得其解,但却相信她不是无的放矢。他清楚记得上任神司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将来她若出惊人话语,或有非常举动,由得她去,信任于她,必保本村万世太平。”
大海无际,雨幕重重;波涛汹涌,不见船影。
“……越老三,你可别丢下孤儿寡母!你们那破屋子就真的容不下三个人一起生活么?!”
老头儿低声怒骂。这时,瘦猴撑着一把伞飞跑了过来一进石亭就喊:
“老村长,越家嫂嫂要生啦!”
“……生就生,特意跑来跟我说干什么?又不是我的孙子孙女!他越老三都不着急在海上晃着,你们高兴个什么劲!”
老头儿对着瘦猴一顿怼,瘦猴摸了摸脑袋,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可是好像听刘婶她们在说什么难产……”
“难产?”老头儿皱眉,“王神司不在里面么?”
瘦猴连忙点头:“在的在的……不过我过来的时候,神司婆婆好像也从产房里出来了……”
“从产房出来了?为什么?”老头眉头更皱。
“不知道……”瘦猴狂摇头。
“……”郝村长沉吟着望向大海,不再说话,也没有动,瘦猴奇怪地看了老村长一眼,也就这么陪着看着海上风云变幻。
祠堂,坐卧不安来回踱步的卢县令终于接到了郡上的飞鸽回书,迫不及待地打开,阅罢上面的字迹,他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大的纸笺上面抄录的是圣谕,皇帝对卢县令,盐城郡守,东苏总督以及田使监擅自启用战时飞鸽传送非战事消息表示很生气——不过一个珍玩,竟然动用战争资源,简直不知轻重!念在初犯,所有人警告一次,罚俸三月!着令按照正常运送御供的流程操作,勿大惊小怪扰动天下。
什么情况……
本满心期待上峰褒奖从此飞黄腾达的卢县令整个人都懵了,知道当今皇帝继位后就一直澄清吏治严明律法,可也不至于拿这泪月珠不当回事吧?什么珍玩啊,这可是传说中的至宝……不对!
卢县令眼睛一转又一想:这泪月珠是人人都想据为己有的东西,皇帝怎么可能不动心?而且传说中这珠子可是有祛病避邪延年益寿的神效,我都想要皇帝不想要?一定是皇帝担心太过张扬的话将这消息过早地传遍天下,引来歹人的觊觎!毕竟盐城郡遥距京城两千里,有太多变数,就算有沿途驻军派兵护卫,可卢县令也知道这世界上是有一群法力高强的修仙者的,手段诡异莫测,在几百人的看守下盗取甚至抢夺走泪月珠应该不难。听说只有上万人的军队才能围杀一个高等修仙者,但是哪个修仙者会那么傻,站着不动让你围住呢……还有,若真严格执法,妄动飞鸽传讯这一条,最轻处罚都要连降三级罚俸一年,却只是个警告加罚三个月工资……
“勿大惊小怪扰动天下……”再次默念这一句,卢县令顿时有了新的体会。
如果我直接飞鸽传书到京城,而不经过郡守和总督……还是不够练达啊……
他暗自叹息,摸着山羊胡沉吟了片刻,呼叫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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