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丰县锅盖村,一行皂衣劲装的人围着一具白骨,村民远远地望着,悄声议论,不敢上前。
“胸骨碎裂,很明显是被外力钝击致死,很大可能是拳头。”
一个中年人站起身下了论断。
“什么鬼有这么大的威力把一个兵丁吓得骨头都碎了?”为首的一个披着黑风衣戴着皮手套男人冷笑一声。
“再结合劫供案的一些蹊跷之处,那田使监嫌疑越来越大了。”
“若不是今年清理陈年档案,发现当年的尸体与那阉人实际身高有些不符,加上宫里有小太监偶然提起曾看见那阉人曾神神秘秘地藏着一本破书,我还不会怀疑到他身上!还有那同时失踪了的陈二,走,现在去越明村。”
一队生人勿近的皂衣人跟着黑风衣男子快速离去,只留下一堆枯骨散落在地,无人收拾。被草草埋在此处七年,从无人来扫墓迁坟,眼下,也只有被野狗叼走被岁月风化的结果了……
杨家村的学堂教室里,响起阵阵读书声。
“请假了?”
“是的,官爷,陈小二的母亲病倒不醒,他请假在家照顾母亲呢。”瘦猴紧张地对面前的黑披风男人说道,他觉得这些人浑身散发着血腥之气,令他害怕。
黑披风不置可否,直接抬脚要往教室里走,却被一个老者拦住,正是学堂的老先生。
“现在是上课时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看着须发皆白的老人,黑披风玩味地冷笑:“皇帝陛下也不能进么?”
“皇上当然可以进,但你不是皇帝。”老人义正言辞。
“如果我非要进去看看呢?”声音透着自然而然的冷酷残忍,胆小的人听了腿都会软。
老人纹丝不动,傲然道:“陛下广立学堂,普及圣人之道,并立法曰,非天子与鸿儒不得入内惊扰学生学习。这位大人,敢问是否学问通达,堪称鸿儒?”
“老头儿你活腻了?”旁边有皂衣人阴森喝问,瘦猴担忧地看着老先生,咬咬牙,靠近了一点点。
黑披风眯着眼睛盯着老人的眼睛,老人凛然不惧与之对视,除了朗朗读书声,空气都仿佛凝结了,瘦猴虽然没有正面面对,依然觉得腿肚子在不由自主地发颤,他还没见过气息这么可怕的人,王神司虽然深沉如海,但从来不令人害怕……
“好,段某平生最敬有风骨之人,老先生在列。”
黑披风露出白牙一笑,气氛瞬间如冰雪消融,瘦猴只感觉裤裆都要湿了。
“段某不进教室了,只在窗外看看可否?”
老先生虽坚守原则但也不固执,点了点头,伸手一让。
“多谢。”
黑披风略一拱手,走到蒙学班的教室简陋的窗边,探头朝里望去。只见二十几个小孩子正摇头晃脑地背诵课文,有几个小孩儿还偷偷地朝他看过来。
黑披风咧嘴一笑,倒把那几个小孩儿吓得赶紧坐正了身子不敢往这边看……
黑披风摸摸鼻子,又来到了小学班的教室窗外,就看见十几个大一点的少年在捧着书本朗诵,倒是颇有蓬勃朝气。突然,他倒吸了一口气,心道:好独特的女孩子!
他平生见过的小女孩不少,上到王府郡主豪门千金,下到富商小姐小家碧玉,却从未见过如此令人眼前一亮的小丫头,虽然一身粗布衣裳,但浑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气。
偏僻渔村竟有如此美玉……想到这里曾是盛产月明珠,并且发现泪月珠的地方,嘿然一笑:
“顽石裹美玉,丑蚌孕明珠,古人大赞啊!”
“寒门出高士,陋巷藏佳人,圣贤之道哉!”
旁边响起对和的声音,黑披风转头,看着老人一脸不屑的表情,也不计较,倒是眼睛一亮:“妙,老先生不但风骨峥嵘,才情也是了得啊,待段某回去,必定将老先生之名传于京城。对了,不知老先生名讳?”
老人抚须道:“老朽易用笠,字知雨,不敢劳烦大人记挂!敢问大人,可检查完了?老朽该进去上课了。”
黑风衣眼中精光一闪,不以为然地拱了拱手:
“打扰了,告辞!”
说罢,带着一群皂衣人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简直如同一队索命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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