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露回老家那天,时间走到了2016年6月24日。
生活一团糟的白杨坐在办公室里就想起了县份上工作那几年。
县份上工作那几年,钱不多,工作辛苦,但整个人精神。
那时的吴雨远在玉平,距离白杨工作的县份有两百多公里。白杨在离县城七八十公里的深山老林里。虽然天各一方,但一封信、一个电话就能暖上个把月。
那时候,眼睛一闭就能睡,不挑地儿。
那时候,眼睛一睁就能吃,不挑食儿。
正想着从前的事,公司营销部的部长蔡明就进了白杨的办公室。
蔡明说:“你原单位的厂领导打来电话,想跟我们联合搞个公益活动。这事市场部怕要参与下的。”
白杨说:“扯市场部我就不去了。市场部跟我有啥关系,我都要走的人了。”
蔡明说:“不扯市场部,扯你,行了吧。厂领导点名,要求喊着你去的。大家都说好久没见你了。去看看,散散心。”
白杨说:“问题是我去了能干嘛?”
蔡明说:“不干嘛,去了主席台上坐下,顺便看看老单位的同事。”
白杨说:“主席台不好坐,资金项目的我可给不了。市场部现在是王天风负责。跟你们去吹吹风可以。要钱我兜里还有两百,算伙食费吧。”
蔡明说:“你个铁公鸡。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资金项目已经协调好。文化局、文工团还有几个协会都去。不卡你油。”
白杨说:“行,听你安排。”
见白杨同意,蔡明神秘兮兮地问:“说么说,杜老大有没有跟你说打算把你安排到那个部门?”
白杨说:“天知道。”
蔡明说:“王天风的任命文件倒是下了,迟迟不见你的。你不会还继续留在市场部吧?那咋工作?负责了两年,弄半天帮别人看门守院。”
白杨说:“在哪都是挣工分。管他呢?”
蔡明说:“你倒是心态好,听说另外一个跟你一样的负责人,没能干上去,已经去医院住院去了。”
白杨说:“恰巧人家生病,你们这些人啊!”
蔡明说:“是真的。其实想想,无官一身轻,经营好家庭,照顾好老婆孩子,孝顺好父亲母亲,比啥都强。啥是官,弄顶帽子压着你,真正为老百姓做点事就得罪这个惹恼那个的。还是不当官好,少背点骂名,少当狗腿子。”
白杨说:“做人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就行。考虑那么多干嘛?”
蔡明说:“不扯这些。明早八点出发,在办公楼前集合。”
白杨说:“好的。”
玉平市到老单位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这还得益于修了高速。白杨刚参加工作那年,坐了五个半小时的车。
坐在车上的白杨就想起了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参加全省统考被录起的白杨家已经家徒四壁。眼瞅着第二天白杨就要到单位报道。孙天瑜连夜翻箱倒柜,愣是没找出一件像样的衣服。孙天瑜跟白天德说:“走马上任,那是大事。马虎不得。明天一起去街上为白杨买件衣服吧?”
白天德掏了掏口袋,捏着几张毛毛钱说:“等我去借点。”
见状的白杨说:“啥时还兴起这礼节了,还走马上任的,让外人听了还不笑死。我只是去打工而已,学校时的衣服还可以穿的。”
孙天瑜说:“现在不同了,你是公家的人了。得体面点,别让人家笑话。人靠衣裳马靠鞍。光鲜点,别人才不会小瞧你。”
白杨说:“一米六八的个子,站哪都好大一截,别人欺负不了的。”
孙天瑜跟白天德为究竟是买衣服还是买箱子合计了一晚没个结果,最后商量让白杨自己决定。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白杨披着一件开衫的衬衣,提了几件旧衣服就去了车站。
从老家坐车到玉平用了两个多小时。
到玉平的时候,白杨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坐上去所在单位县份的车。
客车临走前,白杨听车上的俩人说:“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待会儿路上饿。”
另外一人说:“我带了吃的。”
当时的白杨心想:“又不是做火车,还带干粮。咋幽默了。”
出门的白杨在老家县城车站旁的米线店饱饱地甩了一大碗米线,连汤都不剩。按理说,应该可以支撑到目的地的。
没曾想,路是弯弯曲曲的山路,车是三颠两簸的客车,走了大半天,问了驾驶员,告知:“离县城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
吃的是长饭,早上甩的又是米线,再这么一路颠簸,白杨的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来。
还好,客车司机沿途停了三次,每停一次,乘客可以乘机上洗手间,并在停车处购买食物。
客车停放的地点,洗手间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但不收费。
所卖的食物大多是烤马铃薯、煮玉米、鸡蛋,外带卖矿泉水。价格略比市场上的贵一点。
车停前两次的时候,白杨心想:“再忍忍,到了县城,买盒饭吃,可以饱到第二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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