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陆天然出了镇,来到一条小溪边,洗了盆子,用水激了激头,趟过小溪,走不到半里,来到了栖身的破庙。突然天空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那雨如银河倒泻,百里统为泽国,实乃均州二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雨,有洪灾之险。
陆天然将干草换到神案上,拿了盆向外淘水。这时有二人挣扎着来到庙门前,一个七十多岁老妇人领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遍体湿透。陆天然让她们进得庙来,腾地避雨,将自已破衣给她们,让她们擦干湿体,换下湿衣。
老妇感谢不已,连说好人,在陆天然劝告下到草边坐下。她叹道:“俺从阳关乡下走了好多天来这里找当兵的儿子。俺媳妇今年短命得病死了,俺儿子一晃六七年没回,听说跟魏王扫北,今年听口信说在军中升了差,谷雨后又要去北征,家里实在活不下去,我无奈只好带孩子来找他,就怕一时找不到,俺祖孙俩就饿死了。”
陆天然听到那女孩子叫饿,老妇人道:“梅子别吵了,奶奶身上不自在,怕是真要死了。”说时抖了起来,面青唇紫。
那女孩见状:“奶奶你咋了,俺肚子不饿了,你快好过来呀!”那妇人眼中浊泪,摇晃欲倒:“梅子别怕,奶奶没见到他,死也闭不上眼。老天爷,俺白了这畜生啊!”
陆天然忙扶她躺下,把脉后,知是冻饿所致,不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拿起一个包袱,犹疑一会,跟着大步走出门去。
他转到长街一间铺子前,敲打门匾上写着“金兴当”的门,敲了十几下,方听有人道:“谁这时还来?”陆天然道:“打扰了,我有物要当。”
一个中年男子开门,望了陆天然一眼,怯道:“尊驾有何贵干?”他已识他,知早间之事,内心大是惴恐。
陆天然打开黑包袱,取出一刀:“掌柜的行个方便,我想拿它当些银两。”那男子心中害怕,仅抽出半尺来长,便道:“在下不识兵刃。”感到寒气阵阵,刀身上花纹密布,紫气横空,一会儿又如琼台瑞雪,似是宝刀。
那男子捧刀过顶道:“尊驾短钱使用,在下送些便是,此物断不能收。”陆天然道:“我真心来当,掌柜的莫多心,请估个价。”
那男子知其意诚,唤伙计取了十两银子,说道:“贵物不可妄估,我若不留,那是不敬了,但盼早来赎取,我们决不对外乱讲。”请掌柜惜物珍存。”疾步出门,奔入风雨中。
陆天然购得许多牛肉、面饼等物用大油布装着,到了庙中,取出送到老妇面前。老妇两眼汪泪,连连致谢,招呼那女孩,一起吃。
陆天然将火弄旺,后给那女孩子一个纸袋,那女孩打开,一蹦老高道:“奶奶,是糖呀!有糖吃啦!”陆天然出门,让她们换上买来的衣物,她们一脸高兴。老妇人拿出针线给陆天然补了补他衣服,陆天然心头一酸。
陆天然在檐下坐了一会,独对雨帘,想起了心事,他父母在三年前过世,没能瞧上一眼,死了也无脸面相见。那女孩半夜起来,坐到他身边,要他讲故事听,他讲了一个她似乎不明白的江湖故事,后来与她玩起抓石头。
天微亮,那老妇挎了小包带着小女孩出得庙门,陆天然想叫她们多歇歇,老妇想找点找到他儿子,他进去将食物全拿来,又掏出余下银两,交到那老妇手上。
老妇死活不肯收,但陆天然坚持,只好收下,流泪道:“这是我几辈子修来得的福啊!希望老天爷保佑你这样好心肠的人!”并叫那女孩给他磕头,再谢一番,这才上路。
走不多远,那女孩子跑了回来忽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后说:“你晚上睡不着,吃一颗就会好的。”说着塞几块糖到他手心。陆天然心头一热,紧紧抱了抱她,“告诉奶奶,寻不到人,还回这来!”
那女孩又亲了他一下,随后蹦跳着去了,陆天然以目相送,直到二人背影消失,一叹而回。
他去划上躺着睡了,一觉睡到午后,翻了个身,还欲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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