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有颜永农忍不住要做的事,他从扁担头上解下网兜袋子,把沿路的可回收的什么硬纸板、塑料、易拉罐等废品收起来。
见到路边的垃圾桶颜永农总要去翻上一阵,翻到一个值一角钱的易拉罐就像得到了金元宝一样高兴。
一个半大的男孩过来了,手里握着个饮料筒,其中的饮料快喝完。颜永农跟在他后面等着捡那个筒子,那男孩看见一个捡垃圾的跟着故意将喝完了筒子抛到远处的角旯旮里,颜永农紧跑几步把那个筒子拣了来。
那男孩还驻足观看诡笑着,有一种捉弄了别人后的满足感。
颜边兆很气愤,拿一双很凶的几乎可以刺穿男孩灵魂的眼光对着那孩子,那孩子在这种威严的眼光逼射下自觉理亏、无颜也就跑开了。
“爸,为了区区三分钱费那么大的劲,受人戏弄多不值!”颜边兆埋怨父亲。
“一个三分,十个三角---你别看不上眼,我每天随手捡的废品聚一个月后拿到废品收购站去买,嘿,卖的好钱,好几回突破二十块呢!抵得上你老妹在家半月的工资。至于那孩子的做法不必去管,他懂什么呀?十个有九个男孩子爱搞恶作剧,有几个男孩具备了我儿子这样的优良品质呢?”颜永农事事以自己儿子骄傲。
“爸,废品袋子给我提。”颜边兆要替父亲解轻。
“要你提干什么?又不是很重。你一个年轻人捡垃圾被人看轻,若碰上你的同学,看你面子往哪里搁?”颜永农提出不要儿子帮忙的多种借口。
“我认为一个人只有好吃懒做、做贼偷盗才被人看的轻,一个学生思想品德差、读书不上进就没面子。”颜边兆说完从父亲手里夺过袋子,挽着父亲的肩膀回家。
这一晚对颜边兆来说是最难受的一夜,父亲负重上楼、驮死人的那一幕幕过不了一会在他脑海里闪现。每一想到这个场面他的思维线路就紧绷,随即心脏就揪痛起来,膨胀起来。他赶紧用手拍打心口几下才恢复过来。
可恢复过来的思维没有停止对他的折磨:父亲是在拿命在换钱,那危险活会把-------。
不,他不赶往下想了,他把身子在床上一抖抖掉后面的念头。
然而只要他一镇静下来那可恶的念头又来侵扰他,他越不要去想那可怕的念头,可那念头越要钻进他脑海里。
他要转换思维,赶走邪念摆脱困扰。唯一的法子只有把脑子用在书中,他轻轻地披衣起床一头扎进书里。
可能是太累了颜永农一挨着枕头就睡了,儿子在床上翻翻了了,儿子什么时候上床什么时候起床全然不知。一觉醒来看见儿子坐在灯下写着心里一阵难过,今天万不该答应他跟自己一起去,让他晚上来补白天耽搁了功课。
在第二天出门时,颜永农无论如何都不许儿子跟了去。
他说:“你不是干体力活的料,不要只看眼前的小利。读书是你的正经事,其实读书也是劳动,是脑力劳动。这种劳动暂时兑不到现金,可这是一项长远的投入,有着远久的利益。你一天付出的脑力和一天的体力的价值无法比,现在也难以估量,将来就会知道。”
是的,父亲说的有道理,他下决心要充分地尽最大限度地使尽自己的脑力把书读得最好,考上最好的大学。将来让父亲受到人们的尊敬,得到自己最好的孝顺。
颜边兆一门心思沉在学习中,他的心田城堡里全是“知识分子”在活动。
偶然他的心思离开城堡就会有“恐怖分子”威胁他,那一具具血淋淋的或残缺不全的或面目面狰狞的死尸压在父亲的背上画面像放电影一样连连映现,他全身颤抖了,心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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