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临近,远远近近,愈加变得模模糊糊,小巷内寂静无声。隐约地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山鸡的啼鸣,给这暗蒙蒙的天地间,平添了一丝睡梦般的阴郁。
小巷的远处,影影绰绰亮起了细蒙的灯火,嘈杂的人群散乱地流向东南西北,街巷中人吼马叫声,响个不停。
片刻功夫,大街上渐渐安静了。漫天破碎的云彩,像溃散的雄鹰联军似的,在暗夜中向南逃遁,四面的矮墙只能模糊地分辨出一些轮廓。本就寂静的小巷中,更加的没什么人了,几盏暗淡的灯火,在水迹斑斑的街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对面路旁,立锥似的巴达楏树,在朦胧中直指乱云翻飞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凌冽的风吹过路旁的小树,掀起一片喧哗。
刚刚踏出碎石板的亚瑟,被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惊呆了,枯瘦的母狗艰难的向前蠕动着,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由于之前过多喷涌鲜血,血液似是干涸般渐渐停住了,已经流不出血液的伤口,不断地张合着,透过那一道道翻卷着肉丝的伤口,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雪白的骨头和暗红色的内脏。这是多么强大的毅力,本来应该死去的母狗,此时在小狗惨叫声的刺激下,竟然凭着一股韧劲,还在不断地前行着,也只有发自肺腑的舔犊之情,才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当母狗拖行到狗窝旁边时,狗窝中仅仅剩下了一滩滩血迹,甚至连一块孩子的骨头,都没有剩下,双眼冒着红光的野狗们,用鼻子嗅了嗅,感到没有任何遗漏的小狗后。先是舔了舔腥臭的上下颚,随后踏过母狗逐渐僵硬的身体,一拥而散,母狗的眼睛疯狂的转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没有任何收获的母狗,凄惨的对着天空想要发出最后一声悲鸣,但是之前的举动,已经耗光了它所有的力气,最终母狗只是微微张合了上下颚,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垂下了脑袋。
呆立在一旁的亚瑟,也终于回过神来,颤巍着走了过去,当走到母狗身边时,突然它的肚子慢慢蠕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向外挣扎而出,亚瑟咽了咽口水,双手紧握着木枝走了上去。这时一只通体黝黑、肉嘟嘟的小狗,从伤口处爬了出来,哼哼唧唧的爬到了亚瑟面前,亚瑟立即冲了上去,把肉嘟嘟的小东西抱在了怀中,生怕那群野狗再次出现,夺走小家伙的生命,小狗探头探脑的在亚瑟怀**来拱去,似是在寻找什么,当碰到亚瑟小小的拇指时,立刻抱着手指,囡囡的吮吸起来。看来这可爱的小东西似乎饿了,亚瑟把仅剩的半块面包,嚼的细细碎碎喂给了它,亚瑟在寒冷得如同坚冰般的地面上,掘出了一块小坑,把母狗和狗窝一起埋了进去,看着已经完全降临的黑夜,亚瑟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搂着怀中一团温暖,靠在碎石板后面睡了过去。
“咔——咔——”这时,忽然传来一阵铁靴撞击地面的声音,而还在熟睡的亚瑟,还不知有人正在一步步的靠近自己。体格魁梧的约翰,看着不停在睡梦中吧唧嘴的小少爷,沉默的大脸上,不由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拿出一张毯子把亚瑟少爷裹好后,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少爷向家中走去。
身孤影只的亚瑟,从此有了一个形影不离的小伙伴,一起吃饭,一起玩耍,每当小亚瑟被同龄人欺负时,小黑狗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凶恶的咬住对方,甚至被对方的小伙伴狠狠踢打,也不松口,直至那群人不再殴打亚瑟,才松开嘴一瘸一拐的走到亚瑟面前,舔着他的手掌。在亚瑟最开始创立帮派时,不知多少次,因为刻耳的机警,才能够死里逃生。
如今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伙伴、朋友、为了救自己,死在了自己面前,亚瑟内心深处越发的痛不欲生,并且不断地责怪自己,明知危险为什么要带着它,“嘭——嘭——”悔恨的亚瑟,如同没有痛觉般,用白皙的右手不断地重重砸在了地上,顷刻间,手上便流出道道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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