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成被吓住了。日本人沿山脚搜,很容易发现他的藏身点。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喉管却似乎有些痉挛,怎么也咽不下去。索性,他轻轻吐了出去。他努力向外张望,然而洞口的草很茂密,无法看到外面的情景。他想爬过去扒开草丛,观察外面的情况,又怕暴露了自己。正犹豫着,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四散而去。
“妈的。拼了!”谷成伸手在包里摸索起来。摸索一阵,摸到一把水果刀。说水果刀,其实是带鞘的藏刀,他用两个银圆从同学手上买的。那还是在大一的时候,他看见同学拿在手上把玩儿,立刻就喜欢上了,好说歹说买到手,自此一直随身携带。刀共长九寸:柄三寸,刀身六寸,十分锋利,一望而知是把好刀。平时基本没有别的用途,谷成拿它削切瓜果什么的,再就是带在身上壮胆儿。
这会儿,当谷成把刀从刀鞘中拔出,凉凉的金属感从手掌传出,立刻,胆儿肥了许多。
山缝只有大半人高,无法直立。他只好俯下身子,慢慢爬到缝隙口。平视,因为草实在太密的缘故,几乎看不到什么,把头枕在地上仰视,能看见几乍宽的天空。缝口听脚步声清晰得多。谷成听见所有的脚步声向两端远去,他琢磨:搜寻山脚的鬼子迟早会找到这儿来,保险的办法是趁他们搜到这儿之前,出去,往回走,找个地方再躲起来。现在情况很明显,日本人已经知道他们进山,或者昨天华西、华东的人有逃脱,想不留活口,一网打尽。形势非常严峻,靠侥幸是不行的。
于是,谷成选择了立即出去另寻庇护地的方案。就在他拨开草丛刚要钻出去的时候,一种寒毛直竖的直觉让他又缩了回去。
超常的直觉救了他。
三浦是跟在小野后面向西走的,走过几十米后他回头向来路看了一眼,感觉远处有处杂草晃动异常。他并没有多想,驻扎在这一带的鬼子进山时习惯顺手搂点野物改善生活。野草的晃动,让他想到灰白肥硕的野兔。他没有给前面的小野打招呼,怕惊扰了野物。自己一个人转回来,蹑手蹑脚想给野物一个突然袭击。走近草丛,却不见再有动静。正纳闷之际,发现草丛和涯壁之间有条缝隙。“哈哈”,他无声地笑了,仿佛已经闻到烧兔肉的香味。小心翼翼地横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弓着腰向缝隙处摸去。从外向里望,黑呼呼看不见任何东西,三浦断定野物定藏身其中。涯缝五米来宽,他伸出枪刺由左向右边挥边搅。
谷成龟缩在一角。恰好这里凹进去半人宽,一块岩石挡在外面。从暗处向外看,外面的情况一清二楚。他能猜到鬼子接下来会不断向里刺,早晚会发现他。来不及多想,瞅准鬼子枪刺擦过他的右臂向里伸的刹那,一把抓住枪头,猛然向里一拉。三浦没有任何防备,身体顿时跌进去。
谷成从未杀过人,没有一点经验。但人的要害部位他还是知道。三浦撞进来的时候,背部正好暴露在他面前。他知道人的心脏在胸部的左上方,于是他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举刀狠狠扎向那里。
这一刀扎的其实不是地方,扎在了脊骨上。好在劲道十足,加上三浦跌进来身子是偏的,锋利的刀尖滑过脊骨,“噗嗤”一声,钻进脊骨之间的缝隙中,没入胸腔。
“嗷……”三浦野兽般嚎叫起来,四肢拼命踢蹬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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