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人对峙着,剑拔弩张。
程晓晓横着剑,站在董伯身边,嘴唇轻轻动着,小声道:“前辈,啥情况?”
董伯倒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故意大声道:“这伙儿孙子是咱们南营乙部,五班的,常年负责看守城门,其他班的兄弟们,给他们一个美誉——看门狗。”
对面的人立刻回骂道:“死胖子!再他妈说一遍?”
“看门狗看门狗看门狗,”董伯立刻说了三遍,轻蔑道:“咋?你能把爷球咬掉啊?”
“老子们为全常夏城守城门,责任重大!”
“个中荣耀,可不是某些一把年纪还在巡街的老废物可以理解的!”
“哈哈哈!”
五班的十多个人发出一阵哄笑。
虽然平日里没少和董伯斗嘴,但本着“我的好兄弟只有我自己能喷”的想法,白青立刻还以颜色:“狺狺狂吠,好狗好狗!”
奈何对方人多嘴杂,白青立刻被对方的口水淹没:
“街溜子!”
“蹿巷鼠!”
“不男不女的娘娘腔!你也算爷们儿?”
白青也不是善茬,冷笑道:“我爷不爷们儿,回去问问你老娘,她再清楚不过。”
两拨人陷入骂战,办公室里瞬间变得菜市场一般热闹。
程晓晓顶着污言秽语,一脸无辜地看向董伯,希望得到一个解释,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
“他们班和咱们本就有梁子。”董伯咬牙切齿地道,“之前老班头在的时候,这群丧家之犬连个屁也不敢放。估计是听说了咱们老班头殉职,这才敢过来龇牙!”
在他身后,丁前拎着雪鸮,看向乐红锦:“这是欺我七班无人啊。”
“哦?”乐红锦一脸无所谓,“原来是积怨已久啊,我还以为……”
丁前皱眉:“以为什么?”
“没什么。”乐红锦吐了下舌头,向前一步,拍拍手:“好啦!别吵啦!”
互喷的两帮人停下骂战,都看向这位新班头。
乐红锦轻咳一声,拨拉开护在自己身前的白青三人,伸了个懒腰,胸前的起伏愈发傲人。
对面几个缁衣卫立刻瞪大了眼,狠狠吞了几口唾沫。
“妾身乐红锦,这厢有礼了。”乐红锦施礼,轻笑道:“妾身入职不久,可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引得诸位兄弟怪罪,找上了门来?”
对面,一个副班头模样的男人咳嗽一声,抱拳回礼道:“乐班头言重了,我等非是有意寻衅,实乃不得已而……”
董伯骂道:“不得已你二伯!想茬架就明着来,磨磨唧唧的,还找借口,也配叫男人?”
“你奶奶的借口!”那男人毫不示弱,“分明是你们绑了我家班头的雪鸮,挑衅在先!”
七班众人一愣,齐齐回头,看向丁前手里捆成粽子似的雪鸮。
五班的副班头得理不饶人,又道:“本来,知道你们班头和其余兄弟殉职,虽然和你们有积怨,但我们兄弟明事理,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你们为难——你们倒好!盗了我家班头的雪鸮,真真是不识好人心!”
丁前看向乐红锦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质问:“班头?”
“你这大鸟是你们的,就是了?”乐红锦委屈巴巴地道,“若是随便有个男人过来,说奴家是他的媳妇儿,那我便要跟他走了?”
我挂在程晓晓腰间,看着乐红锦的背影,默默咽了口唾沫。
如果我是那个男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五班众人一脸不忿,但乐红锦终究是班头,大他们一级,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失礼的话。
就在场面僵持之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骚动,继而人群分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一个女人昂首阔步走来。
她披着一件无袖皮大氅,内衬一件虎皮抹胸,露出白皙的小腹和马甲线。头戴兽皮帽,帽子后边垂下一截狼尾巴。肩头和左手小臂处绑着皮护具,腰间系着缁衣卫的腰牌,身背一把巨大的弓和箭篓。
“班头来了!”
“班头。”
“班头!”
五班众人叫着。
那女人中等个子,比白青和丁前都矮了一些。她昂起头,露出脸上的兽爪疤痕,异色的右眼冷冷地打量众人,像是在打量一堆又一堆案板上的肉。
迟钝如程晓晓,也猛的感到后脊发凉,汗毛竖起。
董伯白青交换着眼神:
这女人是谁?好强的杀气!
不知道——五班的班头?不是以前那个啊,他们也换了新班头?
方才还叫嚣不止的五班众人此时噤若寒蝉,站在这疤脸女人的身后,低眉敛目,大气不敢喘。
疤脸女人的右眼挨个扫过丁前,董伯,白青,最后看到程晓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
当她的眼神挪到乐红锦身上时,乐红锦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反倒笑盈盈地迎上去:
“呦!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乐班头莫要说笑。”五班的副班头冷笑道,“您昨个第一天上任,我家班头上任也不曾满一月,如何见过?”
乐红锦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说着,乐红锦就这么走上前去,握住疤脸女人的手,细细打量一番,亲昵地道:“妹妹年纪几何?可曾读书?近来吃些什么药?”
疤脸女人睨着乐红锦,目光冰冷,抽回了自己的手。
乐红锦却不觉得尴尬,银铃似的笑着,摇头道:“却是姐姐唐突了,还不知妹妹尊名?”
“免尊。”疤脸女人声音冰冷,“海英。”
“枭姬海英?”
董伯惊讶道,见白青等人对自己投来不解的眼光,便压低声音解释道:“淮南一带出名的修士,善弓术,豢养鹰雕,故被道上兄弟尊称一声枭姬。据说,她曾于东海射杀一条孽龙——虽然不是有封号的龙王,但以此论其弓术,放眼天下也为翘楚。”
白青恍然,但仍然有些不解:“此等人物,即便做个部长也绰绰有余,怎地甘心做一任班头?”
“不晓得。”董伯摇摇头,“说起来,咱们部长最近招了不少新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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