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乃扬州城上游最大的城市,是内陆往扬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道,重要性仅次于扬州,欠的当然是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了。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此刻,我随着一脸冷然的傅君婥正缓步迈入城中,寇徐两人正愁眉苦脸的更在我身后时不时用怨念的眼神扫扫一脸淡然的我。傅君婥显然是首次来到这里,浏目四顾,兴致盎然。入城后,就沿着主街深进城内,两旁尽是前店后宅的店铺,店面开阔,有天窗采光,摆满各种货物和工艺制品,非常兴旺,光顾的人亦不少,可谓客似云来。婥美眉所到之处,因着她的艳色,男男女女都对她行注目礼,但她却毫不在乎,似是见怪不怪,又像视若无睹。
我也有半天一晚未进过食,虽不久前在路上摘了几个野果囫囵下肚,但仍斗不过肚子的空虚感觉,傅君婥对食馆酒楼视如不见,直行直过,我就忍不住靠往她轻咳一声道:“我们是否应先照顾一下五脏庙呢?”白衣女停在一座粉墙黛瓦的大宅处,冷冷道,“你有钱吗?”后边的徐子陵连忙上前赔笑道“我们当然没钱,不过大姐若你有钱,不也是一样吗?”傅君婥冷笑道“我有钱就等若你有钱吗?也不照照镜子。而且我的钱早因你三个家伙撞翻船时随包袱掉进江底了。有哪来的银两带你们去大吃大喝?”寇仲愤然道:“你不是只懂怒人吗?若非我们撞沉了船,早给宇文化骨追上来,我们顶多是被他给骨化了,而大姐你花容月貌,保证会被宇文怪拿去做小老婆。”
我这时得意了,扬眉道:“谁说的你包袱掉进江底了?lk!!!”我右手一翻,一个深蓝色的包袱竟凭空出现在我手中,傅君婥三人虽不知“lk”为何物,但一点也不减少其惊异之情,傅君婥动容道:“这是...我的包袱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上??”寇仲更是两眼放光道:“大仙这是何等术法,可否教教小弟呢??”徐子陵虽不语,但也望着我手上的包袱,神情讶异。原来,那天落水之时,我吸取了教训,扑上去之时率先将包袱收入自己的包裹里,以备不时之需,果然这次就用上了
我得意洋洋的哼哼道:“本谪仙的神通又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够想象的??”说着还将包袱一收一放如此反复,只见包袱在我手里一隐一现,直看得双龙目瞪口呆,徐子陵也忍不住喃喃道:“难不成还真是天上谪落下来的仙人么?”傅君婥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包袱哼道:“不过懂点江湖把戏,有什么好得意的?”说着率先向一间酒楼走去。寇仲则低低问道:“大仙,你是否恢复了八九成神通,下一刻就要飞升了呢?”我:“...”
四人登上一间酒楼的二楼,坐了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菜肴。十多张台子,一半坐满了人,其中一桌有一位衣饰华贵,一看便知是有身分地位的年青贵介公子,频频朝傅君婥望来,显是被她的美色震慑。徐子陵干咳一声道,“多谢大姐赠饭之恩,日后必有所报。”傅君婥手托巧俏的下颔,奇道,“你两个小鬼不过是扬州城里的小光棍小**,为何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装得文诌诌的一副穷酸样儿。”寇仲傲然道:“这叫人穷志不短,终有日我们会出人头地,看你还敢当我们是小混混吗?”傅君婥出奇地好脾气,想了想道,“我若要走了,你们打算怎样?骗饮骗食,始终不是办法。”
寇徐二人闻言,感动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嘻嘻道:“有大仙在此,哪能饿着小弟?”徐子陵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算生死与共过的了,竟还不知大仙名号,莫不是谪仙大人瞧上不起两小混混?”我扯起蛋来眼都不眨:“哼哼!!本仙自号“太虚”,但在上界仇家太多,(傅君婥撇嘴,表示不信你瞎扯)你两小子若拿着我的名号到处闯祸,迟早被我那有大神通敌家拿了来生煎活煮,嚼着吃了,哼哼!!咔嘣脆,鸡肉味...”看见两人闻言缩了缩脖子,我忍住笑道:“但俗家名号却也告知无妨——很多年前,有人叫我萧铭,以后你们也这样叫好了!”说到这儿我还一副追忆的模样——这倒不完全是吹牛,穿越前我还真的叫萧铭,只不过转眼十数年过去,我都快忘记当初的自己了,颇有几分另类的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
落到寇徐二人眼里,便是多了几分了然,拿起酒杯道:“来,萧大哥,小弟先干为敬!”
不过这时菜肴捧了上来,我哪还有暇多想,伏桌大吃,狼吞虎咽,寇仲尴尬的放下酒杯和徐子陵对视一眼齐齐怪叫一声前来虎口夺食,倒是傅君婥似有心事一般,只是吃了两个馒头,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别头瞧往窗外,默然不语。等到三人吃不下时,桌上菜肴早被扫得一点不剩,我搓搓肚子,自然而然地望向傅君婥。她叹了一口气,取出十多两纹银,放在桌上,柔声道:“念在患难一场,这些钱就当送给你们好了。现在天下虽是烽烟四起,但南方仍比较太平,这处终是险地,不宜久留,你们好自为之了。”言罢也不理寇徐两人正双目放光,狠狠盯着桌上的银两,招手叫伙计过来结账。那伙计恭敬地道:“姑娘的账,早给刚才坐那张台的公子结妥,他们还刚刚走了呢。”
“啪!”
傅君婥掏出一贯五铢钱,掷在台上,泠然道,“我不须别人给我结账,快拿去!”接着长身而起,径自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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