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思远道
她,独自一人走到一个小镇,坐在了一个茶水摊,将剑放在桌上,叫了一壶茶,自从退出家族后,她一直都是一人在夜猎,突然听到隔壁那桌的交谈声,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听说魏无羡为救一只温狗,杀了金家不少修士呢”
“连温狗他都救?真是丧心病狂”
“据说他现在在乱葬岗占山为王,怕是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啦”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知道与他们争辩也是徒劳,起身拿了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世人都说,魏无羡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世人都说,夷陵老祖嗜杀成性,罄竹难书
可在她的记忆里,始终只有一个青涩俊俏的少年,嘻嘻哈哈地跑来问自己的名字,又缠着自己要一个小香囊。所有人都说魏无羡罪大恶极,可只有她记得,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护在自己身前的,是谁
又过了几个月,当她走在一条街上的时候,听到了一个酒楼的说书人拍案喊道:
“至此,夷陵老祖已死,大快人心”
所有人都在喝彩欢呼,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中,一个女孩倚在一面墙上,身形颤抖,泪眼婆娑
后来,她在她家中的院子里,做了一块墓,立了一座碑。只有一个小土堆,里面空无一物。她轻轻拂过碑上的字
“故友魏无羡之墓——罗青羊立”
到他死前,她都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以后,怕是也没机会再说了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挂在了碑上
这次是特意为他一个人做的
她坐在墓前,嘴角浅笑,往事重忆,想笑,可泪水却已蓄满了眼眶,她轻声念道:
“绵绵思远道”厌离终离
她坐在一个黑棺前,已经好几天了,似乎泪已经流干,眼睛涩涩的,已经哭不出来了。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一直在哭,好像也知道,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了
她叫退了灵堂里所有的人,只想和他在单独呆一会,再说会话
她起身,走到棺木旁,看着那个人的脸,除了脸色苍白,就像睡着了一样。她伸手,拂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子轩…”
她的声音有些哑了
“子轩,你睁开眼好不好,再看看我”
“子轩,阿凌哭得好厉害,你快起来哄哄他”
“子轩,阿凌的满月宴快到了,你怎么能不参加呢?”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金子轩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子轩…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怀着的孩子哭的越开越大声,两只小手不停挥舞着乱抓,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她俯下身,在金子轩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没有血色的脸,只有眉间的一点朱砂,还是鲜红的
“子轩,今生无缘白头偕老,来世你我还做夫妻”
遗孤
他从小就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在喊“爹爹”“娘亲”,而自己却只是一直喊“舅舅”,再到长大一点,总是有一群大孩子围着自己喊:
“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有娘生没娘养”
他很不服气,去问舅舅:
“舅舅,我爹娘呢?我为什么看不到他们?”
每每这个时候,他舅舅的神情都冷的很难看
再长大一点,他舅舅把一把名叫“岁华”的剑交给他,并告诉他,这是他爹的剑,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原来,他是有爹的
那一天,又有一群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没爹没娘,他很骄傲地把“岁华”举起来,宣告似的道:
“我有爹,这是我爹的剑,这是一把天底下最好的剑”
谁料想,那些孩子笑的更厉害了
“你爹早就死了,你还真以为你爹疼娘爱啊!”
“你爹娘都是短命鬼!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就是个煞星,把你爹娘都克死了!”
他有点懵懵的,看着这些人嗤笑的样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灭了
他爹娘...死了?
他感到鼻子一酸,眼泪霎时喷涌出来,大叫道:
“你们骗人!”
说着,就把“岁华”一下子拔了出来,毫无章法地向那些人砍去,可他还太小,“岁华”太重,竟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稚嫩的皮肤被擦破了,出了血,但没人注意,也没人会在意
看他这幅狼狈样,其他孩子笑的更欢,骂的也更难听,他捂着耳朵,拼命摇头,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我有爹!”
“我有娘!”
当天晚上,他抱着“岁华”,在床上抽泣,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在睡梦里,他仿佛看见有两个人,站在他前面,女人恬静,男人英俊,两人朝自己张开双臂,微笑唤道:
“阿凌”
他下意识的喊道:
“爹,娘”
边喊边向那两人的怀抱中奔去,可无论他跑的多快,始终就是够不到
那两人朝自己温柔地笑着,他听到他们说
“阿凌,对不起,爹娘不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
“但你一定要记住”
“你永远是爹娘的骄傲”
“爹娘永远爱你”
泪水滑落,打湿了枕头,也打湿了“岁华”
“爹…”
“娘…”族灭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他被外婆抱着,坐在魏无羡的身边,看着魏无羡捣鼓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突然,四叔跑了进来,大喊道:
“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
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一幅很慌张的样子,为什么他的羡哥哥,眉头皱的那么深,魏无羡道:
“把所有人都带到伏魔洞里来”
很快,他的所有家人都聚在了一处,他只听魏无羡沉声道: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和他们拼了”
“我一定尽力,护你们周全”
说完,魏无羡正要离开,他跑上去抱住魏无羡的大腿,道:
“羡哥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魏无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当时还太小,看不出这笑容里,带着是怎样的绝望
魏无羡为伏魔洞布下了一座阵,拿出腰间别着的陈情,走了出去
之后,他听到了一阵凄厉的笛声,紧接着,就是不计其数的走尸咆哮的声音,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容,害怕的在外婆怀里发抖
过了一会,一直站在洞口的四叔突然大喊一声
“魏公子!”
他猛地一颤,四叔哭着走向他们,梗咽道:
“魏公子…没了”
他不懂“没了”是什么意思,只看到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放声大哭起来,他二叔颤抖着道:
“这个阵法,撑不了多久的”
等到这最后一批走尸被杀光,就轮到他们了
这时,他突然被他外婆狠狠抱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外婆抱起,藏在了魏无羡平时睡觉的石床低下,他外婆道:
“阿苑,你听好了,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发出声音,等到没人了,赶紧跑下山,听到没有?”
“可是,外婆,我们为什么不一起?”
他外婆抹了一把眼泪,吻了吻他的脸颊,道
“阿苑乖,听话”
他点点头:
“嗯,阿苑听话”
很快,阵法被破,他看到有很多人闯了进来,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亲人被剑一个个捅穿,一个个倒在了地上。不知是听话还是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他捂着嘴巴,瞪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可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看着外婆倒在自己面前,嘴角流着血,嘴巴一张一合,说的是:
“活下去”
之后,他看到自己的亲人被扔下了血池,又听到了一些人的谈话声:
“这下好了,夷陵老祖被杀,温氏余孽尽数被除,传出去可是件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是啊,这下子,看谁还敢与我们金家过不去”
过了很久,他确定人已经走完了,才从石床底下爬了出来,他爬到血池旁,把手伸下去,可捞了半天什么也捞不起来,他终于毫无顾忌地大哭道:
“外婆!”
“四叔!”
他踉踉跄跄跑出了伏魔洞,他想去找他的羡哥哥,可跑了好久,却什么也没有,他边跑边哭边喊着:
“羡哥哥!”
“羡哥哥!”
“我是阿苑,你在哪?!”
突然,他看到了一滩血迹,像被什么指引似的地走了过去,那里,静静躺着一只断臂,他认得这断臂上的黑色衣服,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把断臂抱在怀里,力气似乎被一下子抽干了,跌坐在地方
“羡哥哥!!”
他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却突然感觉好热,又好像闻到了烧焦的气味,他连忙睁眼爬了起来,只见乱葬岗已被一团大火包围,冒出阵阵黑烟
那是他的家!
他好像看到了几个穿金色衣服的人,连忙掉头向山下跑去,他答应过外婆,要活下去的
跑了好久,他发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身上也越来越没劲,抬手摸了摸额头,烫得吓人,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迷迷糊糊找到了一个树洞,钻了进去,便再也没有意识了挫骨扬灰
“下站者何人?”
“岐山温氏,温情”
“上金鳞台所为何事?”
“携家弟温宁,请罪”
虽说请罪,可她的头仍然抬着,眉眼间还是一片高傲
“哼”
金光善冷笑一声,道:
“这便是你请罪的态度?”
她眼神一暗,片刻后,“扑通”跪下来,但腰杆仍挺得笔直,眼睛正视前方,毫无低人一等的卑微
“家弟温宁在穷奇道犯下大错,也是我管教不力,理当受罚,但此事与夷陵老祖魏无羡无关,而温家其他人更是无辜,我们姐弟二人按照约定自行前来领罪,也请兰陵金氏遵守诺言,不再牵连旁人”
她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话音刚落,周围便有人不屑道:
“温狗也好意思谈无辜”
“明明就是魏无羡驱使鬼将军杀人,还说没关系”
“也不知道魏无羡给他们灌什么药了,自己过来当替死鬼”
她置若罔闻,大声道:
“请兰陵金氏遵守诺言!”
“遵守诺言”?怎么可能!金光善怎可能就这样放过魏无羡?但眼下顾忌着鬼将军,只得假意道:
“那是自然,我金家向来说一不二”
她不是看不出这张虚伪面孔下藏着什么,只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场也许必输的赌局,她也要用命去赌一把
她看着这金碧辉煌的金鳞台,看着这不可一世的金家家主,感觉与当年的不夜天,温若寒并无二致。可他们居然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指责温氏,当真是无比讽刺
一位金家修士提着剑向她走了过来,她发觉跪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又开始躁动,伸出手握住了他,轻言道:
“阿宁,别怕”
一道剑光划过,鲜血溅出,染红了金鳞台的阶梯
一位红衣少女徐徐倒下,如一轮红日一般落下
“家主,尸体怎么处理?”
“烧了,择日举行誓师大典”
台下立马有人喝彩道
“没错温狗就应该被挫骨扬灰!”亡命鸳鸯
她趴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又被一人踩了一脚,又一次摔在地上,一旁是温晁得意的嘲笑:
“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紫蜘蛛啊,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连我家的狗都不如”
她咬牙,吞下了一口血,冷冷道:
“那还废什么话,要杀便杀”
温晁道:
“杀你,那不太便宜你了,先前你把我的娇娇打的那么可怜,我还没和你好好清算呢”
她哼了一声:
“哦?那你想怎样,断手,挖眼,还是凌迟啊”
温晁最讨厌看到别人这样一副对不屑蔑视的样子,又是一脚踹过去
“你他妈装什么?你以前再怎么厉害,现在也不过是我脚下的一只蝼蚁罢了,还摆着那副臭架子给谁看?”
士可杀不可辱,如今自己金丹被化,灵力尽失,已是无力回天,她眼神扫过地面,看到躺在地上的一把剑,心想着自我了断也要比如今受辱要强
她正要动作,突然看见几个温家门生被人打飞了进来,温晁大惊,道:
“怎么回事?”
她向莲花坞的门口望去,看到了一个不能再熟悉的人,心头一酸,对那人大吼道:
“你回来做什么!快走啊!”
那人没有应她,也没有听她的话离开,又有几个温家人冲上去,他一剑挥过,那几人立刻倒地不起
江枫眠飞身至她身边,想要背她,被她用力一推,江枫眠道:
“三娘子,别闹!”
“你回来做什么!你以为你能做什么?滚啊!”
江枫眠看着她,坚定道:
“我带你走”
那一刻,所有的骄傲全部崩塌,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
这时她听见王灵娇咯咯笑了起来:
“好一对亡命鸳鸯啊,真没看出来,江宗主竟还是个情种呢”
温晁道:
“情种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俩今天走的出这莲花坞”
江枫眠举起剑,道:
“奋力一试”
温晁本以为就算江枫眠再厉害,也敌不过他们人多,可他发现江枫眠就像永远都不知道累似的,虽早已伤痕累累,但仍以一敌百还将他的人杀的片甲不留,也没心情看戏了,叫了声:
“温逐流,你是死人吗?”
她一听见这个名字,心里一沉,大声喊道:
“小心!”
江枫眠一回头胸口正中一掌,被这力道震飞出去,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在一点点流逝
本就损耗过大,如今身中一掌,江枫眠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
她大叫了一声
“江枫眠!”
泪水越来越控制不住。她恨自己无能,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她不顾一切地拿起自己身边的一把剑,向温逐流刺去。她如今一无紫电,二无灵力,根本无法与化丹手抗衡,可她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她现在只想着
同归于尽!
温逐流淡漠地看着她,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一击,又是一掌拍出。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看向江枫眠的方向,用尽所有力气爬到江枫眠的身边,将躺在地上的人死死抱在怀里
“对不起,没能带你…走”
这是江枫眠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突然笑了,笑的悲凉,笑中带泪,泪中带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直到刚才那刻她才看清自己的心,才发觉自己有多么爱这个男人,才发现自己早就离不开他了
她未给过他一点温柔,却换来了他的以身相救
她感受着怀中人渐渐冰冷下去,抹了一把眼睛,默默拿起了江枫眠手中的剑,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连下黄泉都不等我吗?”
“没关系,你走慢些,这次换我去找你”空守
又是一次从睡梦中惊醒,他一头冷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左手,果然那本该生着小指的地方空空如也,他眼神中的戾气一瞬而逝
他看太阳已经出来了,也已经是睡意全无,就从床上下来,从桌上拿了两根小树枝,走到了一个棺木旁,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衣道士
“今天谁去买菜?”
他问那个人
“昨天就是我买的,今天该换你了吧”
“而且…你都好几年没有去买过菜了”
“这样吧,老规矩,抽树枝吧,谁抽到短的谁就去”
他将树枝递到那个人面前,可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默默把手放下,继续道:
“算了,你不抽也行,反正就算你去我也会跟着,不然那么多人欺负你眼瞎,买回来的菜都不新鲜”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日复一日的自说自话有什么意义,不过除了和他说说话,他还能干什么呢?而且除了他,也没人愿意听他说话了
他拎着菜篮走出了大门,很快又回来了,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菜
他折腾了好一会,才准备好了一桌菜,摆了三双碗筷在桌上,可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桌边,看着空空如也的饭桌,他心中突生一阵无名火,烦躁至极,一下子掀翻了桌子,饭菜撒了一地。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这件事了
心逐渐平复了下来,他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桌子扶起,把地面打扫干净了
他坐到棺材边,头靠在上面,从口袋中拿出一颗糖,扔进了嘴里。糖很甜,可他却觉得从嘴苦到了心里
“道长,我问你,你那天给我的那颗糖在哪买的,我跑了义城所有的店,但都找不到。那些店的糖,都没你给我的那颗甜”
“所以,我又砸了好几家店,不过也没关系,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道长,为什么阿箐那个小瞎子都不回来了,没人和我吵架斗嘴,我都不太习惯了。我明明每天都给她住的那个棺材换稻草,可都没人回来住了”
“她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可她连你都不要了吗?”
他的眼睛有点微微泛红
“到底是怎么时候,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啊”决裂
他是从旁人那里听说白雪观被屠的
当他赶到的时候,白雪观已是尸横遍野。他走过一个个尸体,看着上面熟悉的面孔,有他的师兄师弟,有他的师傅师伯,个个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他慢慢地蹲下,伸出手轻轻合上他们的眼睛,死死咬住颤抖的嘴唇
凭什么?明明与他无关,与他白雪观无关,为何要遭此灭门之灾!
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站起身,背对这个人
晓星尘道:
“子琛…我…”
“什么都不必说”
“…对不起”
他知道,要不是这位挚友“多管闲事”,惹了一位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他的白雪观也不会遭此牵连
恨吗?
当然恨!
恨他吗?
…做不到…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位白衣如雪的人,只觉心中苦涩非常,他哑声开口道:
“此事与你无关,但…”
他拔出“拂雪”,闪电般割破自己的道袍,一片黑色碎片缓缓飘了下来,落在两人中间。晓星尘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实在看不下去这副表情,别开眼睛,冷冷道:
“你我今日割袍断义”
“此生不必再见”化丹
“哗”
一盆水劈头盖脸地泼在了他的身上,无数次被疼昏过去之后那些人却始终不肯给他一个痛快。他勉强抬起头,就看到温晁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样东西,他的眼神顿时一寒
戒鞭
是他江家的戒鞭
温晁很享受他的这幅神情道:
“认得吗这个?”
他咬牙道:
“你给我放下!你这条温狗不配拿我家的东西!”
温晁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冷笑一声,突然举起戒鞭狠狠抽到了他的身上
“啊!”
他感觉到胸口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只是疼还有耻辱,这个一辈子都消不掉的耻辱
他死死瞪着温晁吼道:
“温晁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我早晚要剐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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