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抖索着站起来,从二弟手中接过瓦盆——将瓦盆摔碎,坟里的鬼魂将会围着瓦盆碎片打转,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瓦盆有些热烫。大哥抖着手,将瓦盆向上举起过头顶就要向下摔去。
忽然,他的目光好像被对面刚才那座荒坟勾摄住了,眼中全是恐惧。他的眼睛也在忽然间痉挛。
二弟见大哥举在头顶上的瓦盆迟迟没有落下,然后他顺着大哥已经不再动弹的双眼向前看去。
他的呼吸在一瞬间仿佛也离开他。他眼中也全是恐惧——在他们对面那座长满野草荆棘的坟头上面坐着一个白影,长衣飘飘,一头黑色长发从头顶垂到腰间将整张脸盖住......
不知呆立了多久,也许只是瞬间。大哥双腿一软身体就向后蹲去,他双手不由自主地一松,高举着的瓦盆,在他一屁股蹲到地上时,砸在他右脚面上后滚落在一边。
瓦盆地的棱角砸在他脚上,一阵钻心疼痛将他的意识从因恐惧而痉挛的身体里拉出,他一咕噜爬起,一把拽住呆若木鸡的二弟,连喊加叫的向坟场外跑去。
坟场里的虫鸣声又响起。
瓦盆里又有冥纸被点燃。
又有两个人坐在坟前,守着瓦盆。
二人一袭孝衣。
路上,兄弟俩在玩儿命地顺着回家路跑去。在兄弟俩身后不远处,有一道白影在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二胖,刚才你吓唬那兄弟俩的手段会不会太过了点?”坐在瓦盆左边的一身孝白衣人说道。
“嗨!”坐在瓦盆右边那个一身孝衣的胖子说道,“老花,不这样,他二人会这么痛快的走吗?如果是好好的跟他们说清事情的原委,他们不但不会相信咱们,说不定还会认为我们有什么企图而大打出手。再说了,咱穿着孝衣替他们守孝也是对得起他们了。这样吓唬他们也是为他们好。”
“这兄弟两个回家后保准会被吓得大病一场。”那个被称作老花的说道。
“大病一场也总比丢了性命好。二胖将一把冥纸放在瓦盆里点燃后接着说道,“刚才吓唬他们的一幕算什么,至少他们还能逃跑。如果他们不走,看见等一会儿后的场面,会被活活吓死。”
“老九跟着他们后面,估计他们会跑的更快。”老花说道。
“他们虽然看不见身后有什么在跟踪,却是能感觉得到,当然会跑得比兔子还快。”二胖咧着嘴,抚着大肚子说道。
“这样子,他们回去还不敢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因为一旦说出去,人家就会认为是他家祖上不干净,闹鬼,对于他们也没有好处。等我们把这里事情处理好了,再重新布置一个假人在坟头上。过二三几日后,他们定会在白天过来查看,到时,他们会站在坟场外面,远远看向见假人后,便会认为他们刚才看见的是假人。这样,就可以打消他们的疑心,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老花说道。
在刚才那片坟场向西约两里处,一座孤独的大冢,隐藏在十几株松树的暗影里。
“刚才那样吓唬你们,也是迫不得已,吓跑你们总比吓死你们好。”一个白衣人在说话间,走到离那座大冢约七八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微动的发梢喃喃地说道:“风向开始变了,果然是三月忽起西南风,瘟疫之王潜墓行。”
他伸手摸了摸那块写着‘周氏祖坟’的墓碑,墓碑上此时已有一道一指宽的裂缝,那道裂缝顺着墓碑顶端裂向碑底,然后一直向后,蔓延到大冢冢底,又蜿蜒着向冢顶裂去……
“咔嚓”一声巨雷响过后,西方的天空划出一道闪电,瞬间,将夜幕下的大冢照得更加白黑分明,森然骇人。
“时辰快要到了。”白衣人看了一眼最东北角上那棵松树,喃喃自语说道。
在刚才那道闪电里,能看见他有一双如春日阳光般的温暖眼睛。
在那棵松树上,有一片银白色的亮光在月光下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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