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形状上,只能模糊的辨认出,大致是一把菜刀。黑乌乌的刀柄,被握在苍白纤瘦的右手上。
附黏深黄色铁锈的刀面下,一排参差不齐缺口的刀刃,颤抖而缓慢地逼近一条纤瘦的皓腕。
叶彩紧紧盯着刀刃,双眸中,有些怯色,但透露更多的,是一抹倔强。如贝皓齿紧咬下唇,下意识屏住呼吸。
缓缓地,将菜刀来回划动了一下,饶是凌空虚划,然而下方的左手手腕,却不禁剧烈颤抖了一下。
“哎——”
这声深长而无奈的叹息,似乎将少女全身的力气尽数抽出。绷紧的肩头缓缓耷拉而下,身子无力瘫软。
不知究竟是第几次的自杀行为,再度未遂。
听闻灶房外传来拖搓而疲倦的脚步声,叶彩双眸顿时掠过一抹惊慌。
当即将菜刀随手放在积满陈年老垢的桌上,继而挺胸正身,微微抿唇深深垂首,碎步离开灶房。
紧张的屏息中,冷汗滚滚,且行且注视脚下,与那道阴冷的佝偻身影,错身而过。
微微刺目的红芒,映入蹙眉眯眼的叶彩眼帘中。
没精打采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缓缓昂首看去。朝阳,此时显得殷红而凄凉。
视线缓缓上移,愣愣遥望远处山峦,呆呆目光中,夹杂一丝强烈的向往与渴望。
兀自傻傻遥望,约莫半个时辰后。
“咯哒”
早餐送至,惊得叶彩猛然直起腰。
待脚步声走远后,叶彩才微微斜目看去,只见腿边门槛上静置一口石碗,石碗盛装粗米粥,粥里夹杂几颗嫣红枸杞,一支躺在碗沿上的小勺,勺端静静沉在粥中。
唯凭卖相来看,还算丰富奢华。
而用餐条件,自是糟糕透顶。兀自斜瞥搁在门槛上的破旧石碗,叶彩一度灰暗的内心,在此刻,激不起一丝波澜。
略微侧身,缓缓端起碗,只见她左手皓腕间一串以精美小贝壳串成的手链,这手链整个儿看起来不伦不类,只因做工笨拙粗糙。
轻轻拿出小木勺,弯腰垂首,翕动枯唇间,缓缓扒拉碗里的粗米粥。看起来俨然一副在家坐冷板凳、相当不受待见的可怜丫头做派。
茅草与烂泥糊成的黑屋顶下,散发着淡淡霉味的里屋,叶彩她爹娘缄默无言的坐在积满乌黑污垢的木桌边。
常年肤如土色的叶彩她娘心不在焉的偶尔扒一口粥,不时侧首朝门槛上那瘦小身影幽幽看上一眼,在惆怅且无奈的叹息声中收回视线。
叶彩她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白头发,干瘪瘪的黝黑皮肤盘虬粗长静脉,因常年低垂而结满阴翳的眼皮下眸瞳浑浊,致使在脸上摆出纯自然的阴沉,小孩见了注定会被吓哭。仅仅几条,便足以让人给其贴上“糟老头”的标签。
中年男人缓缓仰脖,然后将野菜粥尽数扒进口中,被皱巴巴皮肤所包裹的喉结上下一滚,接着长叹一口气。
叶采她爹名曰“叶山”,乃土生土长的岐山村人,结发之妻名曰“徐朝凤”,亦为本村人。生有一女,就坐在门槛,十多年来没少遭到村里人白眼。
……
……
十六年前的岐山村,“叶山”家中,伴随惊天动地的哇哇大哭,女儿微微摇摆粉拳,顺利呱呱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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