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他小小年纪,相貌丑陋难看,却有如此惊人的棋力天赋。原来那令门主耳提面命的顶尖棋路——天地大同在他手中。”天机门的老者心惊自语,看向星罗时眼神莫名。片刻,他又道:“这天地大同连门主也推崇不已,倒也的确有它独到之处。只是这等神来之笔,妙手偶得之的神奇棋路,究竟是谁创造的,又怎么会落入这么个无名孩子手里呢?”
“无论如何,今日棋局一了,务必将他留下,带往天机门去。”老者心中打定主意。星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与袁老二下最后一局,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棋路已经被这位深藏不漏的老者发现了。
袁氏老二的棋力较之兄长,略差一筹,较之另外八人,又略强一筹。而今全场只剩他自己一人,十人已去其九,按照常理,他也绝不可能是星罗的对手。但星罗下到此时,已是到了山穷水尽,强弩之末。最重要的是,这一局棋由袁老二执白子先行,落子天元。袁老二凭借着先手之优,再加星罗对天地大同了解并不够深入,离了天元位,他便无法熟练施展棋路变化。于是两相之下,反而是袁老二略占上风。
时间已至深夜,月明星稀,满城都是皎洁的月光。狗也睡了,人却没有一丝困意。天机楼外百米长的街道,宽敞大气的道路,被人群拥堵的毫无一丝空隙。人们神智清醒,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如果这一局星罗胜了,便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壮举。如果他败了,那如此天才,不能为己所用,天机楼很有可能会不留余地,将他抹杀。
星罗全身酸软,背挺的笔直,却不由自主的向下弯。袁老二在对面站着,他却看都没有看过一眼,他一直低头,面向着眼下棋局。袁老二也发现了星罗眼中的无神,坚定,执着,不禁动容。
星罗指力越来越轻,最后,已近乎轻飘飘的拂过棋面。但是每一指留下的黑点,却都极为清晰。又是一指,点在三三位。那是星位斜上方的一点,极为靠近边界。
袁老二低头沉思半天,靠近星罗的黑子,点下一颗白点。
“这位袁氏老二,棋力心性也都是上上之选。三三位置,历来没有人轻易落子。因为太过靠近边界,极大的影响自己的落子空间,从而被围困至死。对局之时抢先三三之位,甚至被视为对对手的侮辱。我有计策,不得不下在那里,虽然无心,但总不免有些冒犯。但看他沉思良久,显然并不放在心上。能被天机门主指点,他倒果真名不虚传。”心中如此想着,星罗又紧贴白字上方,点下一点。
袁氏老二仍旧沉思片刻,郑重点下一颗白点。
袁氏老二原本先手天元,两人的战场也围绕棋盘正中的天元位展开。而今星罗妙手一引,隐隐将战局托向了边界。
月色湛白,投在天机楼上方的大棋盘上。众人只见到黑子不断向边界集中,白子在正中一块已经占了巨大优势,也开始稳固根基,渐渐向着边界发展。可供黑子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这是什么棋呀?黑子此举,不是自断活路吗?三三位那里的一块,要被吃死了。”
“哎,终究有失误了吗。那孩子接连下棋太久了,现在恐怕神智已是不太清醒。”
秃儿站在众人之中,迷惑茫然的向着天机楼顶看去。“少爷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以少爷的性子,只要开始进了棋局,就算身体被火烧刀砍,他也绝不会有丝毫动容,他的棋路也不会有失误的。这样做,少爷一定有他的目的。一定。”
星罗神智越来越模糊,几次险些走错了子。
“不行,身体精神都要支撑不住了。不能再忍,得赶快把这局棋下完。”心中如此想着,星罗手中一抖,竟将一子落在了边缘顶角。这一子下去,可谓立即又自送了一大片棋。那原本布在星位三三那一块区域的棋,立即连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袁老二低头一看,身躯一震,已知对方此子落错了。他深深吸一口气,抬头郑重看着星罗,道:“原本你以一敌十就是不公。按照人情常理,这一子落下,我当让你悔棋。但今日此事已闹得万众瞩目,我深受天机门恩泽,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声名尽毁。此局过后,我必力请天机门饶你性命。日后阁下若是心有不忿,也可随时来与我再比。在下就要落子了,得罪之处,敬请见谅。”
星罗点点头,虚弱道:“我明白,你尽管落子便是。”
袁老二伸手点下一颗白点,落在星位与中间天元位之间。原本两块区域的棋,立即连成一片,向着星罗边缘犄角的棋攻去。
星罗十分沉着,落下一子。
月光越发皎洁,光亮犹如十五的圆月。天机楼的整个轮廓,乃至楼上一些装饰,都在这夜里隐约可见。
“黑棋要输了。”有人叹惋道。众人抬头看去,也纷纷看明了情况。白棋两处连通,根基扎实,如过江之龙一样,对星罗进行最后的厮杀。
月色照在水晶棋面上。那势头强大的白棋,果真犹如一条白色银龙,跨江而行,向着边缘的黑棋杀去。这时,异军突起,原本死气沉沉的黑棋,以星位,三三位两子为首,猛然杀出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虎,对着铺面而来的银龙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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