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爷爷,他们穷追不舍,这么跑下去,我们会被耗死!”
“千羽,带着大家去断魂岭,在那里等清顺产!”
“好!”
……
空旷的大荒上,千羽腾在空中,全身散发着一股澎湃气息。前方所有走兽飞鸟,感受到这股气息无不退避三舍,让开道路。他在四周飞来飞去,照顾一些受伤的族人。
清在一匹水晶狮上,神智很不清醒。
距离千羽所带的一大群人不远,另有一个身骑黑色骏马的魁梧男子。北原天气极冷,寻常马匹,根本无法在此存活。但那人*的黑马,身处这等极端温度之下,却丝毫不显得有何负担。它与马背上的人浑然一体,散发着极强大的气息。
这男子并不纵马急追,他带领几百人的队伍,就这般远远跟着千羽一行。他们似乎在等什么机会。
千羽遥遥看一眼远处马背上的男子,两者眼睛在空中交织,绽出璀璨火光。他有心回身一战,但转眼便看到清面色苍白,虚弱倒在狮背上,只得暂时放下这个打算。
“射箭!”马背上的黑衣人冷声一喝,身后数百人一齐搭弓,射出一阵箭雨。北原人群之中,立刻有三五个老者被串成刺猬。另几人猛然跃起,挡在一大片妇孺老幼之前,也被万箭穿心。
“哼!”千羽怒喝,猛然隔空击出一拳。音爆之声不绝于耳。四周似乎被一拳轰出了一大片真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轰隆隆隆传向百米之外。
马背上的黑衣人举出一杆枪,啪一枪刺出,将那股波动挡住。但身后还是有人吐血倒地,化为一滩烂泥。
两人都不再出手。千羽带着族人,很快赶到一处丘陵腹地之内。
断魂岭。
黑衣人带着数百人,不再追赶,在丘陵之外驻扎,堵在了出口处。
月渎是一道虚影,身形速度也不受限制,一直紧紧跟在北原众人身旁。清一到了丘陵,立即被送到最深处的腹地,搭起帐篷等待生产。这里远离危险的战区。月渎也跟着飞了过去。
北原的男子团结在一处,守在丘陵入口,与对面的敌人对峙着。
千羽也赶到了清所在的帐篷。
清很虚弱,原本清秀的容貌毫无血色,额头满是虚汗。历经了一天一夜的生产,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她已精疲力竭了,此刻,她已命悬一线。
千羽哽咽:“清。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我用元力护你血脉,把他取出来,可以保你平安。”
清缓缓睁开眼,虚弱却很是坚决,又透着几分焦急:“不!不……不要。他已经在我肚子里,待……待了两年,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千羽流泪,流个不停,道:“不。我们已经有了清雨,不需要再有孩子了。我们……我们不要他了。让他再去西方投胎一次,就算他怨恨,以后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我们……我,我不要他了。”
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上前拉住千羽宽厚的手掌:“爸爸,你怎么哭了。弟弟他就要来了,他要见到你,一定会笑话你的。”
清摇摇头:“不。他是我们的骨血,我们,都很爱他。你不要骗我了,你一直在等他出世。咳咳……”说着,清又要晕过去。
千羽握紧清的手:“不……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不取他,我不取走他就是。等你醒了,我便赶走了强敌,孩子也已经生出来了。”
听到千羽的悲呼,清又隐约醒转过来,继续道:“不要,骗我了。家族很危险,你不能,再在这里耽搁。用元力,强行取出来吧,不要管我。即便我死了,也一定要,要让孩子活着。临死之前,我真想,真想看他一眼啊。”又转向清雨:“清雨,爸爸要用魔法,让弟弟出世了。你去外面等一会,等到弟弟出世了,爸爸再叫你。”
“不……我不要。我在这等你,等你慢慢把他生出来。”千羽埋在清的身上,痛苦之极,近乎哀求。
清雨看看千羽,又看看清。
“去吧。爸爸只是太高兴了。”清道。
清雨怔怔站了许久,对着清点点头,眼睛闪出晶莹的光。转身,到了帐篷之外。
“快动手吧。我,我支持不了太久了。”清面容安详而决绝。
“不。妈妈!”月渎的虚影在帐篷之中,悲声呼喊。月渎一下扑在清身上,却扑了个空。他心痛之极,如被车轮滚滚碾过。他要哭,要流泪。可是这个虚影,却连哭的权利也不给他。
千羽抬起头,眼睛通红:“清。如果这一次,我没有保住你。等到击退了强敌,我便下去一起陪你。”说完,他带着坚决,脸庞棱角犹若刀劈斧削,站了起来。
千羽将清放在一块软软的兽皮上,轻轻看她。
清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千羽一咬牙,伸出手掌,元力缭绕其上。元力闪着金色光芒,帐篷被照得通亮。
千羽伸出手,探入清的衣袍里。
“父亲——不要!”月渎跪地,仰天痛呼。
“啊……”一声痛到极致的惊呼。鲜血“噗嗤”溅出数米。
“哇哇……哇……哇……”千羽手中,握着一个孩子。孩子眼睛黑如一颗宝石,全身血污。
“清雨,来抱着你弟弟。”千羽一声急喝。清雨应声而入,接过幼儿。千羽手起,斩断脐带,立刻催动元力,源源不绝输入清的体内。
鲜血不断流出来,浸透了清身下的兽皮。她虚弱睁开眼,茫然看向四周。
千羽脸上已经没有了泪,两只眼睛通红如血一般:“孩子很好。不要担心。我一定要救活你。”说着,他夹起两个手指,犹如一柄剪刀。元力凝聚成线,迅速给清止血。
月渎哭干了泪。如果他有泪,他想自己一定已经哭干了泪。他心中死一般的疼痛,面容痛苦到了极致。他想运输元力,帮父亲救母亲,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千羽划开手臂,滚红的鲜血汩汩流出。他在清手腕上划开一个伤口,那些血液被一种金色光芒包裹,犹如受到某种指挥一样,远远不断顺着清受伤的小伤口流进去。
但清仍旧昏迷。毫无反应。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
二个时辰。
月渎已经等到麻木,觉得犹如过了百年之久。他只是一缕元神,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身在当场,亲手从妈妈肚里取出自己的千羽的感觉了。清雨很乖巧,抱着弟弟到外面向号角爷爷报了平安,又回来静静等待。
千羽很镇定,一直没有停下元力的输入。
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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