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杨帆驱车带十三姨和柳芊芊、果果去区里逛。
“上初中后，我寄宿住校，周末才回家一趟。每次回家，都是走十几里的路回到山上的。”
“周日下午收假，我爸有空才会骑摩托车送我去学校，要是干活儿忙，我还得自己下山回校，饭盒里装满我妈炒好的肉。”
“学校食堂的荤菜，打一份能吃到两块肉就不错了。”
“这个隧道，我走了六年。”
不知不觉，人就长大了。
小时候看《猫和老鼠》的那批人，现在都成了中年人。
汤姆猫已经老去，主人家新来的猫天天都欺负它，抢它的食物，霸占它的窝。
但它却从未流泪过。
当看到已布满蜘蛛网的洞口时，它却流下了泪水。
多希望那只陪它闹了大半辈的耗子还能出来。
小孩子以为长大能解决所有问题，后来发现，长大才是问题的开始。
黔江这个区很小，没有摩天大厦，看上去没有大都市的那种压抑，遮天蔽日。
进区前，路边有个免费洗车处，杨帆关好车窗，从道上下来，开进去。
是真的免费洗车，两个大姐各站一边，脚踩雨鞋，身穿防水服，拿着水枪清洗要进城的车辆外壳。
走在大街上，很少见到正值当年的年轻人。
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
“你看到了什么？”停好车，去往杨帆入读过的学校，杨帆问柳芊芊。
“能看到什么？”目光扫视了一下规划得不是很好的街道，和路上的行人，柳芊芊好奇问道。
果果穿着仙女裙，戴着飞碟状圆顶遮阳帽，走在戴着同款遮阳帽的妈妈身边，眼睛一直盯着路边的小吃摊。
要不是被妈妈牵着手，她可能就会停下来，甚至跑过去踮起脚尖张望。
“具体点说就是，这里给你什么感觉？”杨帆换了个方式询问柳芊芊。
柳芊芊思考了一下，说道：“安逸，放松。”
杨帆点头：“有没有感觉缺乏活力？”
柳芊芊认真观察一阵子，然后说道：“确实，让我在这里工作上班，定居下来，我会待不住。”
“是啊。”杨帆说道：“以前我很喜欢很知足于这里的热闹和繁华，觉得这里几乎要什么有什么，比山上好一百倍。但自从走出去后，我就很难再回到这里，踏踏实实工作上班，结婚成家。”
“出来遇到我，你不高兴吗？”柳芊芊挽住杨帆的胳膊。
“没有不高兴。”杨帆站到一所学校大门前：“有句话说，别在没见过大海之前，把自己淹死在小水坑里。我见到了大海，很庆幸。”
虽然是周末，但学校也不对外开放。
杨帆没能带柳芊芊她们进学校，只是绕着学校，隔着围墙栏杆寻望里头。
乡下的学校，管理就不会这么严格。
说明城市套路深，光鲜亮丽背后，是各种危险，欺诈，不信任，冷漠，暴力……
上午的阳光不强烈，但中午之后，烈日暴晒，果果昏昏欲睡，杨帆一行人便驱车回到山上。
杨爸杨妈没在家，去果园里了。
果园在另一座山头，规模也不大，两老是典型的小果农。
果园里种的是脆红李，中午前，杨爸杨妈回来过，在客厅显眼位置放了一篮子自家种的脆红李。
脆红李，为投桃报李中的“李”。
投桃报李出自《诗经·大雅·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之句。
李子在以前非常受人喜爱，大概比桃子更受欢迎，感恩的人便用它来报答对方。
李子有很多种，相当多一部分要么酸的冒口水，要么就是涩的浑身发抖。
脆红李是“李”中豪杰，一个可以有半个拳头那么大，四周都有霜，红紫色，脆而多汁。
简单说就是：脆、红、甜。
“哇，杨帆，我们家种的吗？”进屋开上电风扇后，柳芊芊第一时间去翻果篮里的李子。
看着它，第一感觉是它太红了，红到发紫，绿色的地方很难找到。
“嗯，在斜对面那座山上种的。”杨帆拿盘子接一部分脆红李，拿去走廊上清洗。
“爸爸，有好吃的吗？”跟妈妈上完洗手间，回到走廊上的果果瞪大眼睛。
今天出去玩，一到有吃的地方，不是妈妈就是芊芊姐拉着她飞快地跑过去，不给她看清楚的机会。
她想跟妈妈商量可不可以吃一点的时候，妈妈和芊芊姐就骗她说前面有更好吃的。
结果啥也没吃到，就吃了顿午饭。
清洗后的脆红李，水果霜看起来又厚又新鲜，杨帆先递给果果一颗。
悄悄吞咽过几次口水的果果连忙接过，然后咬上一口，“嘎”地一声，又脆又爽，青色果肉溢出汁液。
“酸吗？”十三姨很想看到小姑娘被酸得皱眉头，五官扭曲的样子。
可惜，她看不到，有点失望。
果果没回答妈妈的话，但表情说明了，好好吃，不酸！
十三姨也从果盘里捡出一颗李子。
咬上一口，十三姨惊喜，一点也不涩，连果皮都能吃，和浓稠的果肉融为一体。
当咬果皮的汁液在口中绽放的那一刻，她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甜的李子？
怎么能如此好地把握这种甜味呢？
甜味中，也有独特的酸味，仿佛还挂在果林中，依然清新。
柳芊芊也吃了一颗，赞叹道：“娇艳欲滴，咬一口嘎嘣脆，脆甜多汁，皮薄肉厚，细腻化渣。”
坐走廊上，杨帆边吃边说道：“脆红李除了直接吃，也可以做脆红李酱，早餐时涂在面包上，或选择一些你喜欢的水果，用脆红李挤压它们，然后加入冰镇雪碧。还有一种看似黑暗而又美味的吃法，蘸辣椒面，又酸又甜又辣，那味道让你意想不到。”
“脆红李改变了我对李子的印象。”十三姨没有了小时候吃李子牙酸的那种感觉。
杨帆笑道：“随着人们对品质的要求越来越高，口感酸涩苦、果皮硬、果肉粗糙的李子逐渐被淘汰，留下来的是脆甜多汁，细腻化渣，口感丰富的品种。现代科技和植物学改变生活，永生难说，未来的肉体长生，肯定是能实现的。”
犹豫了一下，十三姨说道：“十二……她研究过灯塔水母，即将取得突破性成果的时候，她突然放弃了。”
杨帆惊讶，神一般的少女十二研究过“永生”？
灯塔水母，号称永生一族。
“十二？”柳芊芊一头雾水：“十三姨，十二是谁？”
“一个科学家代号。”十三姨不愿意跟柳芊芊说十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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