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富这一家三口在廖桦的陪同下,把南京那几个游客趋之若鹜的景点转悠了个遍。其实黄兴富和叶真真这夫妻俩,对游览南京名胜并没就多少兴趣,想旅游还用得着像这些泥腿子游客那样,挤在人堆里观人海吗?当然不会,他们会坐在南京的地标建筑里,景点的高档酒店VIP包厢里,一览人世繁华,底层挣扎,岂不美哉?但是今天带路的这位也不是小角色,既然无心观光,那就来搞搞亲善吧。
“哎呀,桦妹妹啊,你都带我们游览这么多地方啦,路也走了不少了,你累不累啊?累的话我们就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点茶,休息休息怎么样啊?”
“真真姐你太客气了,我平时没事就喜欢做做运动,经常会绕着玄武湖跑步的,这点路算什么,不累的。你们要是累了的话,前面有家奇芳阁,可以到那里吃点点心喝杯茶,正好让你们尝尝比较特色的金陵小吃。”
管他什么阁呢,金不金陵特色的小吃,也不是黄氏夫妇的兴趣点,他们感兴趣的是你啊,廖桦小姐。
四人来到了奇芳阁,点了“秦淮八绝”中的两绝,鸭油酥烧饼、什锦菜包和麻油素干丝、鸡丝浇面。黄静尝了一口鸭油烧饼,嗯...也不怎么样嘛,还没袜底酥让黄静上头。这也是自然,毕竟嗜好软腻绵润的,西式糕点和甜品的黄静,当然不会对这种传统的油腻点心感冒的。
“静静,这个烧饼怎么样啊?这可是南京小吃的一绝哟。”
面对廖桦的询问,黄静当然不能直言味道一般,自己并不感冒之类的云云。
“嗯!这味道太棒了。好后悔现在才来南京,要是能早点知道有这个烧饼的存在,早点来南京就好了,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味道了。”
违心话能说得这般身临其境、如痴如醉的,也是难为我们的黄大小姐了。不过此刻的黄静言辞之真切,语气之惊喜,表情之到位,不光令身旁的廖桦深信不疑,连同是此中高手的叶真真女士也都以为自己的女儿是真心喜欢这种平平无奇的点心了。
“小静啊,侬欢喜的话,等阿拉回去的时候让你爸爸给你买上一大袋子。女孩子吃东西要优雅一点,不要这么大口大口狼吞虎咽的,别人看到了要笑话你的。”
“真真姐,没关系的,吃东西就要自己开心啊。管别人看法做什么?静静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大口的吃,漂亮的女孩子,做什么都是漂亮的。”
“嗯,桦桦姐说得对,还是桦桦姐懂我,太喜欢桦桦姐了。”
叶女士听到黄静管廖桦叫姐姐,那怎么行,你不是认了廖柏做妈妈的嘛,现在又管廖桦叫姐姐,这不要乱了辈分了吗?那可还行,于是赶忙纠正黄静对称呼认知上的错误。
“桦阿姨是你廖妈妈的妹妹,你怎么好叫姐姐的,要叫阿姨的知道吗?你这孩子,长这么大了连辈分还搞不清,真是的。桦妹妹呀,你不要介意啊,小静这一代的孩子都太不在意对长辈的称呼了,也不知道现在老师都怎么教的。”
“没关系的啦真真姐,现在都是怎么亲切怎么叫的,叫姐姐明显比叫阿姨亲切得多了,是不是啊静静?”
“嗯,桦桦姐说得没错,哪还像姆妈你们这么老古董,都什么时代啦。现在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女生,都是叫姐姐的,叫阿姨多老气啊,都把人家叫老了,别人怎么会高兴哟。叫姐姐是现代的潮流,对不对啊桦桦姐?”
“静静说得没错,我这个小妹妹还真是又机灵又可爱呢,你和姐姐我太合得来了,越来越喜欢静静了。”
这一回合不得不说叶女士是完败给女儿的,毕竟时代不同了,年轻人的交际还有要让年轻人来搞,打败魔法的还是要靠魔法。本来还想借着这喝茶歇脚吃点心的功夫,好好跟廖桦套近乎的叶女士,没想到的是这个艰巨任务,就这样被黄静的一通卖萌加马屁,轻轻松松的达成了。真是后生可畏啊,也不知道此刻的叶女士该惊讶呢,还是该欣喜。
现在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最最重要的是,天真的廖桦似乎也已经被黄静拿下了,功德圆满。
“这个鸭油酥烧饼,只有趁热的时候才是最好吃的。如果买多了回去,冷了以后再加热就不好吃了。静静你要是喜欢,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南京啊,桦桦姐我带你来这夫子庙吃。我还可以带你去南京很多好玩的地方,去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那桦桦姐我们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哟?!”
“我们一言为定,拉钩好不好?”
“桦桦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啦,哪还会玩拉钩这一套啊。只要桦桦姐你答应就可以啦,到时候我可是真的要来南京找你的哟。”
“一言为定,随时欢迎!”
黄静简直是杀红了眼,刚认了姐姐还没一会儿,又直接拿下了随时接近的许可证,太会玩儿了,想必一旁的叶女士此时已是望尘莫及。
天色不早了,古城西陲的天角红霞正在泛起,拥挤繁忙的夫子庙,又将迎来夜幕华灯下的另一波人潮。
黄家三口子和廖桦也从奇芳阁出来,前往黄兴富早就定好了位子的金陵春,在包厢里看着落日余晖,品着碧螺春茶,静候廖家子弟们的到来。
田毓甄看着车窗外的落日余晖,看着山川大地的色彩逐渐变得深暗,离家的距离在不断的缩短。直到看见高速收费站顶上硕大的“枫泾”两个字,才发现这不是要去往海宁,而是直接要在枫泾下高速了。
不过田毓甄想想也对,安建易家不就在枫泾的嘛,先回家把安素卿这小姑奶奶放下,然后再送自己回海宁也不是不可以的。于是便不再去想安建易路线的改变,继续欣赏着窗外的落日晚景。
“喂,你这一路上老盯着窗外看,看到什么了?说来听听啊。”
一路上一直都很安静的安素卿,也许是感受到了家的召唤,一下子又变得躁动了起来,突然就和田毓甄说起话来了。
田毓甄回过头,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安素卿,看到她嘴角还挂着哈喇子风干后的痕迹。难怪这小姑奶奶一路上都那么安静呢,原来是睡着了。但是现在这幅形象,因为睡着后头发在座椅靠背上摩擦的缘故,变得跟鸟窝一样。还有那哈喇子的痕迹,以及左眼眼角上那一点晶莹剔透的眼屎。
田毓甄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眼角,希望让安素卿能把那一点晶莹剔透擦一擦。
“你眼睛怎么啦?看不见了吗?你突然瞎了啊!我去,那可怎么办,你是想让我当你的眼吗?哈哈。”
“你眼睛上有眼屎。”
“哪只眼睛?”
“左边。”
田毓甄语气硬邦邦的,一副毫无奈心的样子。说来也是,本来是想好心提醒一下的,没成想还被这小姑奶奶咒了一通。安素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多么的糟糕,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上下左右的一通乱照。当她通过镜子见识到自己这埋汰样后,赶紧慌急慌忙的收拾起来。
田毓甄看到这副德性的安素卿,本来还很不爽的心情,一下子就轻快了许多,甚至有些想笑。其实这几天安素卿的变化他是感觉得到的,虽然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但语气、措辞和内容,明显和初见时的大为不同。似乎这中间正在发生着某种其妙的变化,一种微妙的,难以言表的变化。
其实田毓甄的心里也很明白,这种变化他似曾相识,只是他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遐想。因为还有黄静,这个女生在田毓甄的心里阴魂不散。虽然每每想来,伴之相生的往往只有一种失落和感伤,但就是无法正视她已经成为过去的现实。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早恋这种东西,有一次就够啦,别他妈再来一次了,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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