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扑倒了愣在一旁干瞪眼睛的王鹂……旋即,一把从天而降的匕首插在了窗框上,不出意外的话它本来应该会洞穿王鹂的侧胸,她会因为心脏被击穿而当场毙命。
身着深蓝色衣服的凶手抓着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直向倒地的王鹂和赵云突进过去,赵云在这样的姿势下来不及做任何的还击,他下意识地抬手把王鹂翘起来的脑袋死死地按下去藏在自己的臂弯里,权当是一个保护……事实上他的全身都已经压在王鹂的身上了,保护得相当严密,以杀手的匕首长度还不足以刺穿他的身体再伤害到王鹂。
赵云是无痕的精锐,是足以匹敌华雄的强势角色,不用想都知道他必定遭受过无数次的偷袭,但是每一次都能漂亮的逆转,反置偷袭者于死地,而这一次却只能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不是对手有多强,而是有王鹂在他身后。
难怪我一直觉得我和他是一种人,尽管他会开一些贱格的令人生气的玩笑,尽管他经常表现出一种讨厌的自负,但我们依然是同一种人。他身下被吓得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的王鹂,至少在这一刻,应该很幸福吧。
既是幸福的时光,让它长一点,久一点,多好啊。
我健步疾闪,冲到匕首前行的轨迹上……伸手握住了前刺的刀锋。
我靠……疼啊!
首先是那种来自于金属制品的寒冷,穿透皮肤,渗入血肉,滞留在骨骼的表面,然后掌间出现了愈发明显的液体感,之后才是痛觉。
其实痛觉说到底不过是人类内心的一种恐惧感,换言之,当人不再恐惧之后,痛觉也就会跟着延迟,减轻,乃至于完全的消失。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没有做过这样有些疯狂的事,甚至在老家伙长年累月的折磨中没受过几次伤。但是在来到洛阳之后我发现我变了。在这个繁华也很肮脏的地方,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帝都,我变了,变得更勇敢——或者说变得更愚蠢,越来越不记得害怕是什么样的感觉。
也或许是学会了珍惜。在家里的日子每天单调且快乐,我需要操心的事情只不过是和一心想让我更强让我接班的老家伙斗智斗勇而已,我是未来统帅十数万军队的少主,我没有机会近距离地体验死亡的味道。可是在洛阳这个充满着血与腥的魔巢之中,在一个连活下去都需要理由的地方,不知不觉地就学会了去欣赏去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风景,比如一个男孩扑到一个女孩,为她挡住逼近的利刃。而每一个人都会对自己所欣赏的东西滋生出一种很温暖的保护欲,让自己眼中的那种美好更长,更长。
也许那天晚上在暴雨之中的充满琴声的湖心亭外,赵云也曾想过要直接进来,但是他不忍打断他所说的“风景线”,于是才在外面淋雨半个时辰吧,还护着我们丢下的衣服不被淋湿。
这就是活下去的理由!
匕首突然停顿了,我感觉黑暗中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
我左手出拳,右手松开那把刀,黑影终于被我逼退……但是我没有追出去。
有时候无间的配合,真的能达到用心交流的地步。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这个厉害的杀招,袖中剑,闪出身子挡在我面前的两手空空的濮阳蓁好像忽然凭空召唤出一道幽蓝色的弧光,那是因为出剑的动作已经快到被人眼忽略掉的地步,虽然这速度比真正炉火纯青的袖中剑要差一些,但也足够要了绝大多数对手的命。
可显然,眼前的这个家伙不在“绝大多数”之列。
一个猛烈的金属对撞声。
对方将匕首竖在面前,截断了袖中剑的轨迹,那道蓝色弧光在前行一半之后戛然而止,它变回了一把长剑的形态,袖中剑被打断了。
但这正中濮阳蓁下怀。
剑被格挡的同时濮阳蓁松开了剑,身体掠到对方的身后,在接过旋转过来的剑柄后再用力,对手就将身首异处。
绞首剑。
对方确实不在绝大部分之列,但是比起赵云还是差了很多,于是他的颈部被绞首剑完全的封锁,散发着夺命阴冷气息的剑光已经贴近对手的颈部皮肤……停止。
濮阳蓁自己停止了狩猎,她没有直接下死手——至少要问清楚对手是谁。
“把刀放下。”濮阳蓁用利刃和眼神同时胁迫着对方。
对方犹豫了一下:“没想到你们之中居然有女人。”
是个女声……行凶者自己也是个女孩!
赵云这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伸手拉起了脸红得像烙铁一样的王鹂。
“你们?”赵云问,“你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谁?”
“我的最后一个要求。”女孩显然没打算回答赵云的问题,“可不可以不要用这样的方式?他是有身份的人,即使非死不可,也该让他死的有尊严一些。”
这时借着窗外微弱的银色月光我看清了女孩的装束,像是宫女的衣服,但又有些不一样,那身衣服要比一般的宫女服要精致很多,真丝的宽袖上还绣着细致的芙蓉花瓣。
“你认为我们是无痕的人?”我攥紧了右手手腕压迫止血,“你自己不是么?还有你说得那个‘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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