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紧张你做什么?”赵云的眼神躲躲闪闪的,“我只是怕你来这里一路上在雪地上留下来的脚印给我惹来麻烦而已……”
“是么?”王鹂摇头笑着,“真失望。”
然后他们都不说话了,只是在面对面地微笑着,对彼此微笑着,互相传递着旁人看得懂也看不懂的语言,在这个此刻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客栈正厅里我觉得我受到了精神上的打击与排斥,我觉得自己不该继续带在这里,可是貌似我又没地方去。
赵云一直都在保护着我,王鹂则一直都在保护着蓁,我和蓁就像是两个白痴一样,让他们两个费心费力地照看着,还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两个都还活着,他们照顾我们比照顾他们自己都要伤脑筋,可直至现在我也无法清楚地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帮我们。我只知道这绝不仅仅是出于友谊,也绝不仅仅是那个九死一生之夜里同舟共济同生共死的情分,剩下的原因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讲不清楚吧,不过其实,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讲得那么清楚不是么?就像他们两个今天碰面,守护者与守护者遇见了,几句漫不经心的废话,一个微笑,多少想要传达给对方的东西就已经无须赘述,这就是默契吧。
“那你今天来这里要干什么?”赵云问。
“没什么,看看你们几个家伙过得好不好,看起来是我想多了,没事的话我走了。”王鹂说着又把斗篷背后的头罩竖起来扣在脑袋上遮住了脸,转身推开了门,我和赵云都不知该说甚么,只好默默地目送。
“说正事。”她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忽然停下了,“昨天董卓以皇帝的名义下诏,即日起废除孝灵皇帝驾崩后所使用过的一切年号,今年仍然称为中平六年。另外,据可靠情报华雄现在已经到了虎牢关。”
“我知道了。”赵云说。
“那最好。”王鹂忽然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直像个局外人似的我一眼,转身离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会面到此结束,完全没我什么事,毕竟我只是个白痴。
等等,什么叫“毕竟”?
他们为什么要尽心尽力地守护我们,这是他们的事情,而我呢?我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被守护着么?
我已经寂寞了太久,我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当时为什么非要死皮白赖地留在洛阳……是啊,究竟为什么呢?只有在那个充满着血腥和猎杀的雨夜,冰冷刺骨的洛水河在清楚明白的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寻求那样的感觉,那样不顾一切的感觉,那样某人对我的存在非常非常在意的感觉。我留下来还是为了一个曾经对我很好可现在却几乎已经反目成仇的人,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可事已至此,我唯有与他不共戴天!
所以我绝不能是一个局外人。
“你等一下!”我喊住了王鹂。
她那被棕色大衣完全覆盖着的背影静止在外面的翻天飞雪之中:“什么事?”
我站起来跟出去走到她的身后:“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该知道的事情你会知道的,今天我来这里说的事情需要一个管事的人来听。”她说着又要走。
“不要把我弄得像一个婴儿似的对襁褓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可以么?”
“可是现在在你的心里做梦都想让某个人成为这样的一个婴儿不是么?”
我一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鹂忽然转过身来,用一种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穿透一片片的雪花聚焦在我的脸上,盯得我浑身发毛。
“干……干什么?”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没洗干净么?”
“嗯,没什么变化。”
“没什么变化?什么鬼?”我有点晕,“还能有什么变化?”
“脸没变,嘴没变,心也没变。”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