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失败在于他的过度自信,他自始至终都是猎杀者,他从未了解过被他猎杀的猎物的心境,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也会成为猎物,他和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同,他实际上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绝境。
他半跪着,几次试图站起来都没能成功……他只是被我打了一拳而已。
“不想说些什么么,华将军?比如发个感慨或者是临终祷告什么的。”赵云嘲讽道。
华雄压低那一双栗色的眼睛,死鱼一样地盯着赵云,然后再一次发力,捂着小腹,终究还是站了起来,但是那个勉强的站姿就好像是胡乱搭起来的柴堆,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架似的。
他已经被包围。
“好吧……”他轻声说,“一个要求。”
“你说。”赵云点着头,“别耍花招。”
“哼……耍花招么?你们才是耍花招的高手,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华雄微笑着揶揄,“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很聪明。”赵云用以前华雄经常对他说话的口吻说,“这年头,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人可实在是不多……尤其是死在你手下的人。”
“你说得对,死在我手下又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人,迄今为止我知道的就只有一个,”华雄说,“就是刘辩。”
“看上去你很自豪啊。可那又如何?今天你这个专门让别人死得不明不白的专业杀手还不是要不明不白地死在我们的手里了——至少我认为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不是么?”赵云撇了撇嘴,“另外你刚才在地上躺了那么久,都还是没有琢磨透我们的这个计划么?”
“哼,果然宿敌什么的说法还是不无道理的啊……没错,你们的计划大概就是把我引进司徒府这个国中之国,然后让我把已经得到的情报就在这个地方全部永远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是么?”华雄冷冷地说,“可是我有疑问,你们之前和王鹂并没有任何的交流,我专门留心过,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为什么她们就能够配合得这么完美,以至于连我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就是因为你想不通这一点,今天才会又被我们给骗一次。”赵云笑,“你做了太久的杀手,也看到了太多濒临死亡的眼神,你从那些眼神中读到的十有八九都是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求生的渴望,于是你就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本能,你就认为不论任何人都必定是将自身性命放在首位的,可事实上并非如此。那个雨夜你还记得么,你们竭尽全力,还是弄丢了倚天剑,除了一个弘农王之外你们没能得到任何东西任何人,就连后来送上门来的唐执都被我救走了,而即使是那个已经被你们视作已持有物品的弘农王刘辩都差一点要了你的命。你不觉得,如果按照你的理论来分析的话这一切都太离谱了么?好像是上天在故意跟你作对一样。”
“是啊,”华雄慨叹,“我想过。”
“想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
“因为这一次你要猎杀的这些人并不是你所认为的把生命放在首位的人,这些人中有的怀揣着自己的梦想,有的因为鼓励和珍惜而复燃希望,有的则生无可恋。但是不论怎么说,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自己的生命,这些人毫无恐惧,毫无胆怯,当死神悄然降临的时候他们做的不是哀嚎或者控诉,而是掉过头来先去把那个装得很威严很强大很不可抗拒的死神给胖揍一顿再说……如果你是死神,你也不会愿意找上这样一群人吧?”
“我今天以死神的身份找上你们,结果就被胖揍了……”华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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