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仿佛丢掉了曾经拥有的所有记忆,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失去意识,想方设法地逃避现实,逃避一个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的现实。时间就在我做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的时候蜿蜒流转,五天,或许十天,我不清楚,只是后来听说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据说,群雄们的盟军在这些天里打了鸡血似的势如破竹,以优势的兵力突破了曾经让董卓自信满满的虎牢关,从虎牢关到洛阳之间的距离步兵部队最多需要三天,骑兵一天就可以赶到,更为重要的是此间再无险可守,董卓需要做的事情实际上就只是用这一到三天的时间去准备向西撤退的事宜,实际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于是这场谋划已久的战争就算是达成了最初的目的,盟军进驻洛阳,董卓仓皇西撤。
说起来这不就是我们自秋天参加董卓主持的朝会开始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么?现在这个目标达到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好像这就是一件跟我完全没关系的事情一样?没有高兴,没有伤心,我的眼睛里尽是漠然,因为我很累,除了累我什么都不剩下了。
就像一具刻画着表情的空洞躯壳。
而这座历经大半年的时间终于得到解放的帝都的情景似乎和我差不多的悲凉。
在那段时间里洛阳城沧桑巨变。董卓临走之前一把火毁掉了南北两座皇宫,火势一直延续到周围数里的街道几天才被扑灭,于是曾经繁华的璀璨的雍容华贵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都化作焦土。不仅如此,到盟军进驻时的洛阳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董卓在临行的时候纠集他的军队强制帝都百姓随着他的队伍一起西迁,他的十几万大军裹挟着洛阳上百万的百姓组成一支浩大的队伍,在这支队伍的末尾是董卓专门安排的一只擦屁股的部队,但凡是掉队被他们赶上的任何人一律一刀杀掉,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说一座城市是一个人,那么市民就是这个人的灵魂。我猜,如果把现在的我比作一座空城的话,那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在最初的几天里我一直在极力地回避曾经,我强制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就这么过了几天之后,我忽然在想,我究竟在逃避什么?然后我试着去触探那个禁区一样的回忆地带,却发现……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始终都被我视作生命的东西已经化作泡影,所以我的世界就这么分崩离析,彻彻底底的分崩离析,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如果说过去是我走过的路而将来是我眼前的路的话,那么我现在就正在悬停于一座孤岛,一眼望去尽是虚空,身前身后都找不到可以涉足的地面。
有那么几次我有非常认真地考虑过,自己这一次究竟能不能够站起来……或者应该说,我还有没有再一次站起来的必要。
我仰望苍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慨叹着多少故事回想起来就只剩下一个开头……而对我来讲,似乎连开头是怎么样的都变得模糊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以前一直都在叫嚣着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号称我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我赌气般地偏离着命运为我规定好的方向,自以为自己算是在另辟蹊径……但是可笑啊,这一切似乎真的就只是自以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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