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什么值得不值得,你在决定做什么不做什么的时候不也从不用是否值得作为衡量的标准么?”王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和我肩并着肩,用一种不悲不喜好似吃瓜群众一样的口吻对我说,“使命已经轮到了你的头上,你要么扛着走,扛多远算多远直到倒下为止……要么认怂放弃。”
“只能扛着走……么?”我喃喃自语。
我突然想到了老家伙说过的一番话,他说我们的家族是一群扛着大汉王旗的人,就算是刘氏的皇族也已经放弃了他们的皇权,我们也要举着那面哪怕已经极其残破的旗子直至最后一人倒下。他说这些话的同时还正攥着我的领子把我按在洛阳城门口的墙壁上,所以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十分在意,我只是在心里冷冷地回了一句哦哦你厉害吹得一手好牛逼……却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真正的分量。
我再一次责问自己:我忠诚么?
我忠诚么?我忠诚。我忠诚是因为我觉得忠诚比背叛更好玩而已,可如果有一天忠诚不再好玩了呢?
无解。我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甩开着些无意义的杂念,先把那些轮到我的责任扛起来,扛多远算多远——趁着忠诚还算是好玩的时候。
“你还真是想得开啊。”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凝视着火焰之中的那具尸体逐渐地化为焦炭,再不多时,就会变成四散的尘埃。
“并没有。”王鹂的话语还带着一点哭腔,她大概是刚刚强迫自己停止了哭泣,“我也只不过是先扛起来,扛多远算多远罢了,做这些事情不用管我想得开想不开。”
我抬起头想看看她的脸,我猜现在那张脸上一定还残存着腥咸的液体划过面庞时留下的痕迹,红肿的眼睛炯炯有神,所有的愤怒与悲伤都伴随着紧闭的嘴唇后面那上下两排牙齿而剧烈摩擦着……可是事实上我什么都没看到。似乎是在我抬起头的瞬间她低下了头,用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几乎整张脸,每当她心情很差的时候都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然后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一个人。她是千变魔女,喜怒形于色,却让人难辨真假,对她而言也许只有最悲恸时展露出来的表情才是最真实的吧,因为她从不希望别人看到这些,在这一点上她和蓁还是蛮像的,她是我见过的除了刘辩之外最优秀的演员。
我想说声节哀,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把这两个干巴巴的字就这么说出口。
“你的父亲是一个很棒的人,我崇敬他,一直都是。”最后我改口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听上去还是干巴巴的。
“是么?”她抬起头给了我一个看上去尽量不勉强的微笑,“谢谢。”
“那么,先干活了。”我冲她点点头,“刚才吼了你几句,对不起啊。”
我看向另一边,唐执正半跪在地上,蓁则站在她的背后把那个昏迷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背上,小木偶说起来今年也有十一岁了,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孩童,而唐执的身材也是偏瘦小的,背着他有点吃力。
“要不我来?”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男性,我觉得就这么在一旁看着有点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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