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橘红赤红暗红色组成的炽热炎流之中,我看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白光,就像一个锋利的刀片一样畅通无阻地切断了这一片已经严丝合缝的让人望而生畏的红色没入其中,它冲进去的时候整座万岁殿尚处于直立的状态,只是正处在倒塌的过程之中;而当它带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唐执再一次切开代表着宿命的赤红色幕布冲出来的时候,当它停止下来化为人形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时候,身后雄伟的建筑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堆炽热的瓦砾熊熊燃烧。
我有点懵。
尽管从昨晚开始的几个时辰里我的世界观已经受到了太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的猛轰,以至于现在的我在面对任何突发情况时都基本上不会再用意外与否来作出评价……可是我还是懵了。
处于本能,我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斗篷,后面的兜帽罩在头顶上,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有半张脸和几缕不长不短的头发从脸旁边飘出来,剩下的半张脸所展现出来的表情我有些看不懂,失去意识但是基本上安然无恙的唐执一脸安详地躺在他的怀中,似乎在潜意识之中那女孩也察觉到了什么,以至于在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满足和释然的微笑。
“谢谢你们了。”男人说,虽然由于兜帽的存在我无法直接从外貌了解到对方的年龄,但是听声音这个家伙相当的年轻,“但是抱歉,没办法救你的朋友。”
“兄台……敢问你哪位啊?”我愣着神问了这么一句。
“我是哪位……重要么?”我看见他高挺鼻梁下面的嘴唇微微一翘,“有一些人,在他们心中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听到了来自你的声音,我代这些人谢谢你而已。”
“什么?”现在的我已经是六脸懵逼。
“如果非说我是谁的话……”他依然笑,“你就叫我萧史好了。
“喂喂,你的语言逻辑有问题啊朋友……”我低声吐槽,“而且萧史……我真的认识这么一号人么?为什么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当我再一次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东西一如既往没有改变,这就算是上苍赐给我的礼物吧……真好。”他继续说着让我完全摸不着边的话,并且抬起了眼睛。
我心里微微地咯噔了一下——这双眼睛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什么……什么真好?”说不上是熟悉还是陌生的感觉让我心中的疑惑进一步膨胀。
“你还是那么的执着,甚至是固执,大有一种即使整个世界都改变了你也一定会除此之外的势头,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拥有这样的朋友啊……一个在你看倦了人间烟火世态炎凉之后回过头来还能留给你与曾经别无二致笑容的朋友。”男人的这一个笑容保持了很久,像是一片随风而过的浮云。
他真的很爱笑,也真的很开心,像是终于完成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什么夙愿似的。
直到此刻为止他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能让我听懂的话,可是冷不丁的,我好像突然就想通了些什么。
“我见过你。”我说,“你从哪里来的?”
“华山。”
“华……华山?你怎么不说你是从天上来的?”
“天上么?嗯……也可以这么说。”他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靠!”我彻底崩溃,我觉得和他说话更像是一种跨越物种的交流……简称对牛弹琴。
可是依照目前的尿性来看,我是牛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个时候身边的蓁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示意我别再说下去,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和那个男人面对着面,她紫色的瞳仁微幅地左右游移,然后眉头轻轻皱了皱,最后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原来如此,凤凰台上忆吹箫。”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所以,你是来找弄玉的么?”
“我已经错过了太长太长的时间,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给故事续上一个结局——就和他一样。”男人边说边目视着我,再一次露出一个熹微的笑容,“谢谢你们,怪不得那么像,原来你就是她么……真是让人羡慕啊。”
“羡慕么?我并不这么认为。”蓁有些无奈地摇头,“他还好么?”
“好,好得要命……”男人尽管怀里抱着唐执,但这个时候还是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头顶,“就是偶尔会很孤独。”
“带我向他问好。”
“一定带到。”男人挤了挤眼睛,“我猜他会很开心的吧。”
“喂喂喂……”我终于忍不住了,于是甩开脚步走到他们两个人中间停下来打断他们,“能不能麻烦你们再用神族语言对话的时候稍微考虑一下我这种凡夫俗子的感受?听天书很闹心的朋友!”
“天书么?”男人呵呵一笑,“也难怪,从天上回来的人,说的自然也就是天书了。”
“……”我已经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吐槽的洪荒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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