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乙和赵芜二人这才从刚才的亲密中恢复过来。经拓拔鹤提醒,他们也仔细观察周围,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
在这延绵的深山之中,真可叫抬头不见天日,没有任何可以判断方向的参照物。这种地方,即使当地的老牧民,也要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因为稍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而像卫乙他们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的生人,是断不敢进来的。这比死亡沼泽还要恐怖十倍。
赵芜一念及此,当时就急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如果陷在这里,不但找不到那怪老王,连出去都难了,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耍性子的。”赵芜是个知性的小女,一想到是自己的过错,便又哭起来。
卫乙却要平静得多,他似乎还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只听他道:“芜儿别急,我觉得我们可以出去的。”
经这几天的历程,赵芜越来越相信卫乙的话是真的,她心目中过去那个软骨头形象正在消失。自从她把琥珀笥交到卫乙的手,似乎这神器的频率真的和卫乙发生了共振,卫乙不仅感觉越来越好,他理智而有担当的性格也慢慢地显露出来。所以当卫乙说他并不着急时,赵芜也安下心来。
卫乙解释道:“是这样的,等一会儿天逐渐暗淡下来,北极星升起的时候,我们就能准确地把握自己的方位了。”
芜、鹤二女茫然地摇头,匈奴人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他们当然更加不知道“北极星”是什么东西。汉人的天学知识,并没有传到匈奴来。当然,对于重生的大匠乙而言,寻找北极星对他来说,并非太困难。
赵芜则诧异地问道:“北极星是一颗星星吗?天上那么多星星,哪一颗是北极星啊?卫小乙是怎么知道的?”
卫乙见赵芜又流露出她本来的求知欲,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这才笑道:“当然是听苏老头教我的。他说,我们要先确定一个仰视的角度。这个角度跟所在地的南北有关,在汉朝仰的角度就小一点,在北海则要大一些。如果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约这个角度应该是这样……”
卫乙一边说,一边托着赵芜的下巴往上翘,续道:“有了角度之后,在这个角度范围环顾四周,会找到一颗最亮的星星。这颗星星即使在太阳还没下山时就能看到,而且不会随着太阳一起运动。这就是北极星了,它所在的方位,就是正北方。”
恰巧,此时正是太阳西沉,天色逐渐变暗的时候,天上的繁星若隐若现。在那众多星辰中,卫乙仔细观察,很快就辨认出了北极星的方位。
于是,便改由了卫乙在前带路,看着北极星一路往山顶的方向走。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已完全黑下来,三人终于来到山顶。
“啊呜……”来到山顶那一刻,一声长啸在卫乙喉间不自觉地发出。他站在山巅,向群山眺望。
与此同时,是芜、鹤二女的惊呼:“哇喔!”
因为山顶的奇景,让三人真正的震惊了。
在对过,有一处耸然独立的山峰,像一支毛笔一般,孤零零地站在这群山之间。而在那山峰的顶端,则有一间不小的汉朝式的宅院,岿然立于那座孤峰之上,映衬在夕阳之间,竟是那样的挺拔坚韧、傲然于世。
是何等样奇特的主人,才会在这样独绝的境地,安下自己的家园?
一股苍凉之感在三人心中油然而生,还没见到主人,他们心中已被彻底地征服。因为,这间房子,已真正与大自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满眼望去,伴随它的,是落日孤鸿,是群山环伺。它融入自然,成为这里唯一的王者,让所有山峦做自己的臣民。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小人冷箭,它只淡然于世。
赵芜看着这奇景,长吁一口气,道:“卫小乙,这间房子的主人,一定是造物主,对不对?芜儿记得一首诗,是我义父写的,正好能称赞此景哩。”卫乙回头看她,满眼期待地道:“芜儿会吟诗呢?那一定要来一首。这样的美景,若没有诗文赞美,可不是糟蹋了嘛。”
赵芜经卫乙鼓励,像是徒增许多信心,便低头沉思起来。不多时似乎回忆起来,就听她幽幽地吟道:
壮哉孤峰岭,天地共奇玄。
森森多峭壁,浅浅少泉源。
石皆呈魅影,草尽现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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