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尊很不屑地“哦”了一声,他可没想到还有弟子敢来挑战助教的,便答:“好啊,我来听听看你的高论。”
卫乙似是憋了很久一般,得了这话当即连珠炮似的发问道:“第一,木炭的火焰为什么总是向上飘的?第二,为什么冬天的时候,河面都结了冰,河底却还是水呢?第三,为什么烧水的时候水会沸腾呢?”
“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问题,不登大雅之堂。”林尊显然被卫乙这一连串发问给问蒙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使出了最后的无赖招数。
卫乙则反击道:“难道大雅之堂上就不烧火、不烧水?”
林尊却仍然狡辩道:“这都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值得我这郎中来回答的。”
“那是因为你回答不上来!”卫乙却突然加大了声音,喝斥道,“诗、书、礼、易、春秋,我虽然背不出来,但至少也曾看到过。可我看到的和你现在教我的,根本就不一样。这些经典都是要教我们通俗的道理,而不是你那些夸夸其谈、毫无用处的‘大道理’。试问,一个天天大谈五行之道,谈水、火、木、金、土比谁都擅长的人,碰到真正的‘水火’却束手无策,这样的人怎么能叫做‘学者’、‘博士’?”
林尊被卫乙这一喝,倒像是冷静下来了,反问卫乙道:“这么说来,你倒是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敢问卫夫子,你的答案是什么,我洗耳恭听。”
卫乙毫不客气地答道:“火者,**而阳华。所谓阳气者清气也,阴气者浊气也,火得阳气于外,自然会往上飘浮。水者,阳精而阴华。水得阳精于内,自然会向下沉潜。烧水,正是水得火之精,从而满溢。你看烧水时那些冒着的气泡,便是水中之阳精也。”
“咝……”这是林尊深吸气的声音。他被卫乙的高论震惊了,显然,他虽然擅治五行学说,可这些却是他从没想到过的高论,而这个高论非常有价值。“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是林尊发自内心要问的问题,因为他确信这是上古经典中就已经写下的内容,但现在已经散佚了。
卫乙很难解释自己重生之前曾是卫国的大匠,曾经用儒家经典来从事百工技艺,他只能说,这是他作为匠人,必须要去参悟的奥秘。
林尊当然不会全信,因为“五行学说”在他看来是如此深奥、又如此重要,他们在太学的主要任务正是治“五行”之说。可是,即便是他崇拜的董公董仲舒,也没有把五行学说说得如此真切过。
……
“师弟,我现在可以确信你为我们太学推荐了一个绝顶的天才,我教不了他什么,倒应该向他学习。可是,他的才华又未必能在太学中得到认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到他。”
听到林尊的报告,婉婵是又高兴又担忧。高兴,当然是因为自己举荐之人得到了师兄的绝对认可。担忧,则是囿于当下的策试制度,卫乙可能明珠暗投。
婉婵也和卫乙交流过,她理解林尊的结论,但她也没想到卫乙的基础认知会偏离目前的现状那么远。当然她也能理解,毕竟卫乙是自己强行拉回来的,他的真实目标是上林苑。通常一个学子准备策试都要至少三年,卫乙的准备时间实在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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