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后山和郑吉比他们先一步回来的。姬后山同样是一脸的沮丧,见着卫乙便不住地抱怨:“这题目真不是人想出来的,要我们去乐户授予民时。那些女乐们都说,她们巴不得一年似一天那样快,这沙漏一点一点下来,时间过得慢死了,看得人烦心,不要不要。”
诚然,沦落到风尘之地的,不管是卖笑还是卖身,都总是希望早些攒够了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让她们知道了精确的时间,无异于让她们时刻记着自己每时每刻的痛苦。她们巴不得忘记时间,让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用这样的方式来麻醉自己。给她们晷漏,同样是不近人情的。
不过姬后山只沮丧了一下,旋又开心地道:“乙兄莫慌,我听说田利目那边也不乐观。虽然田博士给他选的地方好,但他是个急性子,就像上次城墙的情况一样,刚过去就把人家得罪了,人家现在死活不同意,急得田利目这两天都快疯了。”
卫乙微作一笑道:“在田利目的心中,博士弟永远是高人一等,根本就不屑于为百姓做事。他去人家那,就是摆着一副去鄙视人家的态度,根本没心力去倾听别人的需求。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受百姓欢迎。嘿嘿,若不是这样,我又岂敢和他打那个赌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大家都完不成任务,那也是田利目获胜啊?”
“回来路上和小狐君商量过了,我们去找夏侯助教请教一下吧?助教对经义的理解远比别人深,他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于是,酸文署的四个学子,再次来到他们的助教夏侯建那里请求援助。
谁知刚到夏侯建的学署,却见张山拊一脸迥态地站在学署门口。见四人过来,张山拊半带哭丧地道:“呜呜,郎中不要我们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你们了?”四人见到张山拊耍痞的表情,颇有些无语。夏侯建这里怪状迭出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可这一回又是唱的哪一出,还是让四人摸不着头脑。
张山拊续道:“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郎中的影子,留一封信说他去了山里。你们说,这不是要离家出走吗?”
他说得着急死了,却把几个年轻人笑得人仰马翻。
张山拊见众人不同情他反而生笑,气得直跺脚,急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婉婵算是四人中最厚道的,止了笑问张山拊:“助教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走,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张山拊偏着头想了半天,这才弱弱地道:“会不会是因为周阳大姑快来了?”
“周阳大姑?”卫乙三人听到这个新鲜名字,一时来了兴趣。唯婉婵似早已知晓,并未惊讶。
张山拊则继续解释道:“中宫史周阳大姑啊,你们不知道吗?郎中以前的老相好,这次专门从宫里来我们学宫指导的。”
卫乙这才想起来,京城来的消息里,的确提到了周阳氏的名字。可他并不清楚这中间许多干系,也没放在心上。这时才知道,原来是和他们的助教有些纠葛。
婉婵却担忧道:“那我们这两天还能见着助教吗?我们还有好急的事要问他呢。”
张山拊道:“是问关于民时的事儿吧?我都听说过了。要不你们等明天再来,这一方面,周阳大姑比郎中更在行。她明天就到,你们问她更好些。”
婉婵只能点头同意,也就不再多言,四人各自回去安歇。
次日,四人再来夏侯建的学署,果见门口多了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宫人,正和张山拊说说笑笑的。张山拊见四人来,连忙介绍道:“她是周阳大姑的侍女许平君。周阳大姑就在里面,正等你们呢,快进去吧。”
四人道声谢,走进学署,果见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正坐在院中品茶。妇人神采清丽、举手投足有大家风度,一望即知出自名门;身着宫廷服色,想必就是张山拊口中的周阳大姑了。
四人过去行了礼,唤声“大姑好”。那周阳大姑转头斜睨了一眼,首先就看到了婉婵,然后半眯着眼不经意地道:“在这里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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