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华想到这里便扭头朝身旁柜台里那位男售货员问道：
“同志，请问这自行车卖什么价？”
那位瘦瘦的中年男售货员正侧身低头而坐看着小说，听到有人问话，便抬了头扭过脸来看了周建华兄妹一眼，见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人，便跟没听到问话一般，又面无表情地扭回头继续看他的书去了。
周建华很无奈，这个年代商业部门的人太牛了，他只好强压着火走近了柜台，再次问道：
“同志，你们这个车卖不卖的呀？”
瘦瘦的中年男再次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白了周建华一眼，大声揶揄道：“你买啊？！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
“是呀！我买！”周建华沉声回道，心说，这个年代在国营商店消费，还真就是一种人生的磨砺啊！。
“你带够钱了吗？！”中年男不屑地瞥了眼周建华又问道。
周建华默默地从工具包掏出了一沓还没开封的“大团结”摆在了他面前的柜台上：
“够吗？”
中年男惊异地望着那一沓钱，咽了咽口水，心说，我们做商业的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尼玛，你买个车有必要带上我几年才能挣到的工资在我眼前晃悠吗？特别是，拿出这钱的还是俩小年轻！让我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脸往哪放？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看啥呢，这些钱还不够吗？”周建华见男售货员盯着那沓钱发愣便催问道。
“你要买什么车？”中年男员讷讷地问道。
“凤凰牌。”周建华回道。
“那你带供应券了吗？”中年男又问。
售货员说的“供应券”就是人们常说的自行车“购车票”了。
“呃……现在还要票的啊……”周建华心里狠狠地郁闷了一下。
““永久”牌和“凤凰”牌都要票，“飞花”牌不需要票……”中年男瞟了眼周建华回道。
周建华从那沓钱里抽了10张大团结出来。顺着玻璃柜台台面推到中年男眼前。沉声说道：
“票我没有……用这钱换票吧！”
周建华以前就听大人们聊天时说到过。曾经有人为结婚能买辆名牌车，专门托人找了商店的经理多花了80多元才弄了张购车票如愿以偿。周建华也不知道现在这个购车票是啥行情了，干脆就抽了100元出来试一试。
中年男看了眼那十张“大团结”，面色迟疑了一下，随即眼珠转了转，便字斟句酌地小声问道：“你……是要买1辆吗？”
周建华听对方这么说，立即就意识到，这100元至少是可以换得两张票了。否则对方就不会这么问。虽然他问的是1辆，但显然是在故意试探自己了，如果100元只够换1张票的话，他只需说“好”就行了，根本无须问这么多！
他这么问，肯定是觉得这些钱足以换得两张以上的票，他是怕如果不确认一下就把全收下却只卖1辆车给自己，万一自己是要买2辆的话，就会闹起来，影响不好。虽然这年头几乎不会出现一个人同时就买几辆自行车的事。但是自己带着上千元来买自行车，他还能怎么想？
看来改革开放的好处已经开始显现了。物质逐渐丰富了，大家的选择余地也多了起来，买车不一定都得在老牌车的范围里选择了，名牌车的购车票自然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抢手了。
“我是想能买3辆的……”周建华便故意答道。
“3辆……不行，2辆可以！”中年男为难地看了眼周建华，犹豫地回道。
毕竟自己手上的资源要换出去才是钱啊！要是对方急了眼，一气之下不在自己的店里买，而是跑到县百货商店的同行那里换票的话，这100元岂不是就眼睁睁地跑到人家手里去了？
周建华看着中年男没回话，故意表现出迟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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