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诺父母对于建新房的事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商议。
终于在1994年秋,凡诺父母在老房子的后面选了一块地。请专业工匠量地,挖地基,地基挖成,近一米深的地基沟纵横连接。凡诺喜欢从地基沟上面一跃而过落到对面,几个孩子来回往复,好似竞赛,看谁跳的高跳的远。
凡诺的小舅舅正值学校放假。舅舅提着簸箕在井子山上挑选有用的石块。弯腰,用手捏住树根旁一块青石的一角,手腕向上一抬让青石翻了一个身。抖去青石身上的灰色泥土,放入簸箕,继续在这矮山上寻觅品相较好的石块。待簸箕满了,便提回放置地基旁。
地基沟里的石匠接过凡诺父亲莫长风递过来的石块,填入地基内,莫长风看着日渐增高的坚固地基,脸上浮现标志性的笑意,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轻快许多。
旧房侧边,厨房矗立。红色土墙,横木梁、斜顶,上面头尾垒叠的黑瓦,整整齐齐,像是鱼儿身上的鱼鳞。袅袅炊烟从房顶中间的烟筒里冒出,时而慢悠悠挤出,忽而急冲高空。
厨房里母亲曾清在土灶大铁锅前用长锅铲翻炒辣椒。刺鼻的辣椒香味随白色水汽翻腾而起,坐在灶口前加干柴生火的哥哥莫亭闻着,忍不住打几个酣畅的喷嚏。
在房子地基做憨实后,便是要砌墙,砌墙的时候请的石匠也多了起来。忙完农忙的大伯和其他亲戚都来协助砌墙,在旁边递砖提浆。
房子墙面砖全部砌好后,大人们便把一根根横梁放在墙体顶端,当主梁放好后。一栋新房轮廓便清晰展现在人们眼前,墙体由青砖砌成,两室一前厅。中间前大门挺立,两边卧室窗户像是称职士兵拱卫着大门。三角斜房顶,整个房子典型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江西北部乡村的房屋外观,土话也称“平房”。
当主梁放好以后就举行上梁祝(暂且这么称呼吧)。在临村和其周围村子里,凡是哪家要是做了新房子,到了上梁时,本村村民和亲戚都不约而同来到主人家的新房内,参加这一祝福仪式。
这时莫长风把准备好的糖果、馒头、糍粑和一些零食等等都拿出来。将五彩缤纷的糖果外衣,白白的带着温热的馒头,淡黄的糍粑和其他零食一同混和在一个赭石色箩筐内,整个箩筐呈现出色彩迷离的喜庆光晕,像是一个彩饼,将要分给人们无限喜气。
把箩筐绑在从主梁上垂下的绳子上,绳的另一端由主工匠凡诺的大舅握着。他一只手向上用力一拉绳子,然后接上另一只手,像是从井口里提水,下面的箩筐便缓缓上升。
地上的男女老少,眼光齐刷刷地随着上升箩筐移动,满脸喜色,身子蠢蠢欲动。
当箩筐停留在主梁上后人们就变得更期待、紧张。
凡诺的大舅站在主梁上,手伸入半满的箩筐,捧得满满的,于至于小糖果从缝隙中划落,掉向地面。看着掉落的糖果,孩子们迅速飞奔而去,你推我挤,胜利者则捡起揣入口袋,又抬头望着那房顶高高站着的人。
大舅舅大呵一声“新宅依山呈秀色,高楼向日起祥光!”
横梁上面和地面的人们便一同喊道:“是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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